独孤甚至亲自下场打击杨勇。独孤有次明确和高熲说,有神仙预言杨广"必有天下",问高熲怎么看?独孤"决意欲废勇立广"后,不但自己整天在文帝身边吹枕边风,还"遗素金,使赞上废立",以皇后身份行贿大臣杨素,让其劝文帝废长立幼。为搜集杨勇的黑材料,独孤乃至"遣人伺觇东宫,纤介事皆闻奏,因加诬饰以成其罪"。
文帝夫妇如此偏心不公,等于是公开鼓励杨广大干快上,逼兄夺嫡。尤其是独孤的一系列动作,最终促使文帝下定用杨广换杨勇的决心,以致文帝临终前得知真相时,在病榻之上大叫"独孤误我"。
第三就是放纵娇惯。文帝对小儿子汉王杨谅"甚宠爱之",尤其娇惯。开皇十七年(597),杨谅赴任并州总管,文帝亲自为其送行。文帝极力扩大杨谅的地盘,把西到崤山,东至大海,南到黄河,北至塞上的五十二州全部划为并州总管防区,还"特许以便宜从事,不拘律令",给予其临机专断之权,不受朝廷法度约束。杨谅"自以所天下精兵处",认为天下强兵尽在己手,又坐拥阻山带河地利之便,遂在太子杨勇被废后,生发出夺嫡的野心。文帝不仅不加压制,还放任杨谅在并州"大发工役,缮治器械,招集亡命",以致"左右私人殆将数万",成为后来造反的重要班底。文帝对杨谅无原则无底线的宠爱,不但把他带上谋反叛乱不归路,也给国家带来一场内战。
文帝夫妇教子如此,导致父子反目、兄弟陌路。而他们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反倒把责任全部推卸到子女的不忠不孝上。斥杨勇"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骂杨广"畜生何足付大事",诟杨俊"不知何以责汝",咒杨秀"必以恶终""贼子之心""无恶不为""豺狼之暴",视杨谅"如笼内鸡雏"。后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些字眼是出自父母对子女的评价之口。
中国古代政治伦理认为,齐家是治国平天下的基础,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父子兄弟都不能和睦相容,遑论把百姓安危冷暖系挂心上。文帝独孤的教子无方,不仅造成家族悲剧,更把家国拖入深渊。隋朝刚刚平定江南时,"天下皆以为将太平",初唐名相房玄龄之父房彦谦时任御史台监察御史,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在隋朝刚统一时就认为"主上忌刻而苛酷,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天下虽安,方忧危乱"。房玄龄当时也和父亲私下分析形势,指出文帝"诸子皆骄奢不仁,必自相诛夷,今虽承平,其亡可翘足待"。后来文帝父子的悲剧和隋朝国运的走势,果如房彦谦、房玄龄父子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