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同学者戴锦华在《历史与人民的记忆》这篇著名的演讲中所言,1970年代以来的西方电影,流行起对于"纳粹法西斯主义的想象余音袅袅"。而其目的,则如福柯所分析的,乃是当代欧美主流文化,试图回避"纳粹法西斯主义是在现代西方民主制度内部产生的这个基本事实,回避两次世界大战是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无可回避的结果,我们把纳粹转移为心理,转移为个人,转移为病态,转移为某种浪漫的而残忍的事实。"
由此来看,《南京照相馆》在大陆叫好又叫座,绝对不只是因为适逢80周年纪念而已。至少我从片中看到的,没有宏大叙事,也不同于《南京!南京!》或《金陵十三钗》等作品,用外人的视角来看待南京大屠杀这场浩劫,而是回到了中国人的视野,拒绝对于侵略者任何扭曲的美化或浪漫化。
或许这也是用底片、照片贯穿全片的原因之一,拍照既是一种记忆的延续与传承,但也可以是记忆的虚构与谎言,后者就像日本军国主义者急于在报纸上刊出的"亲善照"一样。
1938年1月19日日本发行的《支那战线写真》(第三十卷第三号)刊登了题为"南京沦陷一周后"的一组照片,沦陷后的南京被粉饰成一片"祥和"景象
历史"姿势分子"大行其道,官方资源投注"亲善片"
戴锦华引述福柯的那篇短文,福柯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因为记忆至少是斗争的一个重大因素(它实际上是在斗争发展史中的一种意识动力机制),如果我们抓住了人民的记忆,就抓住了他们的动力,而且就抓住了他们在过去斗争中积累的经验和知识,而不再需要知道什么是抵抗运动了……"。
把这段话用以理解当前台湾的实际情况,不只会感到讽刺,还会感到深沉的哀伤,因为台湾正在用影像消解历史、重构记忆,拍出一部又一部的"亲善片"。
在"反共"最高政策之下,当年由日本战犯组成的"白团"在台湾出现,就已种下今日台湾领导人用"终战"取代"抗战胜利"的种子。由"台独"建构的历史认知中,二战时期台湾被日本殖民统治,故而以此声称当时的台湾人是日本人,是战败国民,是盟军轰炸的"受害者",因此不该纪念中国立场的"抗战胜利"。
这类"无赖"逻辑,在今天的台湾四处可见。比方赖当局的"国史馆",举办了"从中日战争到终战接收"学术研讨会,"台独"立场极为鲜明的馆长陈仪深,还大言不惭地说,"'降伏'是站在日本人的立场说话、'光复'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说话,这是生命经验不同使然,应该互相尊重。何况'终战'字面意义就是战争结束,具有中性的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