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文帝此举不能算失当,杨俊"奢纵",必须依法处置,以儆效尤。但问题是,文帝对杨俊的后续处理过于无情。当时杨俊还在病中,尚未痊愈,连忙上书向父皇谢罪,隐隐然有请求宽恕的意味。这本是人之常情,文帝却派遣使者劈头盖脸的将其训斥一通,"我戮力创兹大业,作训垂范庶臣下守之;汝为吾子而欲败之,不知何以责汝",简直把儿子当成了不可雕的朽木。杨俊眼看父皇要放弃自己,吓得"凓怖,疾遂笃",病情转而加重,三年多都未见好转,文帝一直放任不管。
到了开皇二十年(600)六月,杨俊病势愈发沉重,文帝这才给了他个"上柱国"的虚衔,算是部分恢复政治待遇,但为时已晚。六月二十,杨俊便在忧惧之中走到人生尽头。文帝听说儿子去世,丝毫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只到秦王府"哭之,数声而止",勉强发出几声哭腔,也不知有没有几滴眼泪。杨俊尸骨未寒,文帝就在秦王府下令将其平生所用奢侈之物全部焚毁,等于是在灵前公然羞辱刚去世的杨俊。
更有甚者,秦王府僚佐请求给杨俊立碑,文帝直接否决,"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表示杨俊根本没有资格立碑,就算立,将来也是给人家做踏脚石。羞辱死去的儿子还不算,文帝还把怒气发泄到活着的两个孙子身上,剥夺了他们继承王爵的权力,也不让他们以杨俊儿子的身份主持丧礼,丧主由王府官员担任。
三子杨俊去世后不到四个月,文帝废黜长子杨勇的太子位。不久,蜀王杨秀又撞到了父皇的枪口上。
杨秀其人"有胆气,容貌瑰伟,美须髯,多武艺",性情刚猛,长期镇守各地,为家国尽心尽力。但也和杨俊一样,"渐奢侈,违犯制度,车马被服,拟于天子",这就给人留下了政治把柄。杨广当上太子后,杨秀"意甚不平",很是看不惯。杨广就先下手为强,"阴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让杨素出面罗织杨秀罪名。文帝偏听偏信,"遂征秀",于仁寿二年(602)征召在蜀地的杨秀回京师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