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20年不上朝, 为何能稳坐江山48年?(4)

2021-06-13 06:53     360kuai

如果说,莎士比亚的成功,是因16世纪英国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正处于上升的强盛期,给予他施展才华的最佳时刻;汤显祖的成功,正是赶上了万历年间,由最初的富足富有,到真正的富裕富饶的爆发期,使他得以大显身手。可以想象,颇具规模的资本经济实力,所形成的拥有财富的新兴阶层,在大都市中成批涌现,然后遍及城乡,已是一个很可观的政治集群,这个阶层涌动着强烈消费欲望。清人赵翼所说,万历年间:“世运升平,物力丰裕。”明人凌濛初作《拍案惊奇》的书前序中所说:“近世承平日久,民佚志淫。”物质的满足,必定催熟精神的丰收。这就是万历年间,一方面是物质生活的普遍富庶,一方面是文化消费之如饥似渴,经济动力推波助澜,上层建筑风生水起。正如近人樊树志在《晚明史》中的论断:“万历朝堪称有明一代最为繁荣昌盛的一段时光。正是中国融入世界的时代,中国与全球发生密切关系的时代,中国伴随‘西学东渐’而发生巨变的时代。”正是这些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给晚明文化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标榜自我,张扬个性,突出多元,追求佚乐的特性。于是,在中国历史上,被褒之曰“繁荣昌盛”的万历年间,同样也是以良莠斑驳的色彩,薰莸杂陈的光影而引人注目。

顾炎武的《日知录》,对朱翊钧的看法很恶,他对断送了大明江山的这位昏君,十分愤慨,也是情理中事。但他在谈到“自神宗以来,黩货之风,日甚一日”时说:“万历以后士大夫交际,多用白金,乃犹封诸书册之间,进自阍人之手。今则亲呈坐上,径出怀中。交收不假他人,茶话无非此物。”他所说的这些用来公然行贿的“白金”,即白银,却使我们获知万历年所以“繁荣昌盛”的奥秘。

以银代币,自明朝开国以后,直到中叶,是严令禁止的。为什么到了万历年间,有如此多量的银两,流通于社会,出进于市廛,交换于贸易,乃至于行贿于官场呢?据美国学者弗兰克的《白银资本》 考证:“16世纪中期至17世纪中期,美洲生产的白银30000吨,日本生产的白银8000吨,两者合计38000吨,最终流入中国的白银,为7000吨或10000吨。因此,在那一百年间,中国通过‘丝——银’贸易,获得了世界白银产量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正是这些真金白银,给万历年间上至政府,下至百姓,带来了物质的丰裕。这大把银子,若是进入国家财政,当然国就富,若是放在民众手里,当然民就强。而国富民强之后走正道,自然也就兵精粮足,兵强马壮。有了巩固的国防,外敌不敢觊觎,边寇不敢启衅,这是中国盛世王朝必走的强国、强军、强民之道。

然而,万历年间,上下一致地却反其道行之,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多白银储存的王朝,极尽奢侈腐败堕落无耻之能事。万历四十二年,为其爱子朱常洵就藩洛阳,那花掉的银子足够当时中国人吃上好几十年。滋长民风浮躁的同时,也带来了整个社会的沉沦。从上到下的奢靡,不花白不花,大肆挥霍,遂成万历年间的社会风气。《金瓶梅》的出现,正是这个丰裕,富庶,有钱,有闲时代的必然结果。万历一朝,存活48年,历史评价不高,但拥有的海量赀财,却种下了大明王朝败亡的祸根。

现在回过头去看,第一,若是天假以年,张居正能够做完他想做的匡国救时的事情,第二,若是造化成全,朱翊钧只是一个庸常之主,不指望他特别地优秀,只要求不那么混账和混蛋,多少听得进人话,多少做一点人事,多少差强人意的话,也许一部《晚明史》,就不是从他朱翊钧开头叙述了。

今日关注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