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20年不上朝, 为何能稳坐江山48年?(3)

2021-06-13 06:53     360kuai

虽然西谚有云:阳光之下,没有什么新鲜事。但我一直认为,万历年间的中国人过得比较滋润,由此推想,万历年间的一众文人,也比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同行,活得更加开心。朱翊钧廷杖起大臣来,也是蛮恐怖的,张居正“夺情”一案,数十位谏官,无不当场剥光裤子,袒露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但他从来不搞文字狱,这实在是了不起,在中国,几乎所有皇帝,都患意识形态恐惧症,防文人比防盗贼还来劲。万历这个人,应该说很糟糕,但终其一生,他没有跟文人过不去过,在这一点上,他要比手上沾满中国文人鲜血的康、雍、乾,不知圣明多少倍!

也许这是万历的性格所致,他除去对性、对钱感兴趣外,不怎么关心文学,也不怎么热衷文艺活动。以当下的网络语言描述,朱翊钧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宅男。除了偶尔视察他的陵寝修建状况,从不露面公众。唯一的一次,应该是万历十三年(或十五年)的夏天,因为京城久旱不雨,他亲率数千臣僚,由紫禁城出发,到天坛祈雨,然后又原路返回。坚持步行,拒绝坐车。

所以,万历年间,或许也与他的不管、少管、懒得管有点凑巧,中国文人的活跃,可谓达到放肆、放任、放浪、狂放的程度。从15世纪下半叶,到16世纪上半叶,文化思想之发达,文学艺术之繁荣,人文精神之张扬,人性觉悟之高涨,之前罕见,提倡个性解放,摒弃禁欲主张,破除儒学樊篱,冲决礼教束缚,更是力度极大。这种文艺领域的繁荣,也许可能与二十多年不上朝的万历,疏于对文人的“关爱”,有些什么关联。人类,在其进展的历史长河中,道路不尽相同,步伐未必一致,但必得迈过的门槛,必得经历的洗礼,必得升华的精神,必得付出的代价,是无可回避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也许早一点,也许迟一点,但不会留下时代空白。所以万历年间的这一文艺活跃景象,是与西方世界同步的,也是资本化、市场化逐步发展的必然趋势。

京华满城说惊梦

公元1616年(万历四十四年),英国的莎士比亚,中国的汤显祖,相继同年离世,虽是偶然的巧合,却是东西方文艺复兴运动难得合拍同调的注脚。

这两位戏剧家同时在十六世纪展现出超人的戏剧天才,第一,是这个时代需要大师,第二,是这个时代催生大师,第三,一个发生着巨大变化的时代,也应该是一个大师辈出的时代。而决定这个时代会不会,能不能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经济,是财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黄金白银。莎士比亚,这个手套匠的儿子,公元1585年,时为中国万历十三年,从家乡来到伦敦谋生。泰晤士河口桅杆耸立,船旗飞扬,停泊着世界各地的商船,装卸着万国商贸的货物,这座贸易发达,商业繁荣的大都市,赶上了资本主义的上升期,像烤面包一样迅速膨胀起来。文化消费,本身就是一种商业行为,商业愈发达,文化消费愈盛行,文化消费的高涨,也带动上下游产业的兴旺,这充分说明经济实力的提升,势必推动文化艺术的进展和繁荣。同样,公元1598年(万历二十六年),汤显祖弃官遂昌的那年秋天,完成了他的杰作《牡丹亭》,首次演出,盛况空前,造成了一曲《惊梦》,万人空巷的痴狂反响。时人誉曰“京华满城说惊梦”,“魂兮归来话杜娘”,谈论《牡丹亭》,品评玉茗堂,成为京师的一种新时尚。明人沈德符说:“《牡丹亭梦》一出,几令《西厢》减价。”清人俞用济说:“《牡丹亭》唱彻秋闺,惹多少好儿女为他伤心到死?”次年,汤显祖作《南柯记》;再次年,《邯郸记》脱稿。几年间,他的戏剧成就,达到了巅峰。

今日关注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