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型关十二时辰 远超一场普通战役的意义从何而来?(2)

2020-12-05 13:55     瞭望智库

4伏击战打响!

在叙述平型关前伏击战经过之前,我们必须先来了解一下115师的部署和战场形势。

685团部署在辛庄至老爷庙一线。老爷庙旁山面沟,距峡沟出口处约40米。其西侧有一片干河滩,停了10几辆日军汽车,这里是平型关北侧要隘。685团各营的部署和任务是,1营为先头突击营,攻击敌停车场;2营从一营左侧向关沟、辛庄方向攻击前进;3营在师指挥所东南的山梁后隐蔽,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686团部署在老爷庙至小寨村一线。从小寨村入狭沟,至老爷庙出口,全长4公里。沟西北侧是高山,势如陡壁;沟东南侧状如刀削,上沿与沟壑平行是一带形平地。686团各营部署和任务是,1营在左,3营在右,并肩向老爷庙方向实施主要攻击,拦腰截断沿公路开进之敌;2营为团预备队,伺机投入战斗。

687团部署在小寨村至蔡家峪、东河南镇一线。从蔡家峪到小寨村,沟谷逐渐变窄,西北侧坡陡,东南侧是缓坡。1营部署在东河南镇以西公路两侧的高地上,负责切断敌人后路和阻援;3营、2营沿小寨村至蔡家峪公路东南侧部署,2营5连控制了蔡家峪隘口。团长张绍东位于小寨村附近指挥,副团长田守尧位于2营蔡家峪附近指挥。至战斗发起前,2营6连、3营12连因山洪阻隔未到达阵地。

最先进入伏击地域的是日军辎重队。可是还没有等其全部进入峡沟内,上级还没下令,有人就等不及,抢先开了火。

抢先下令开火的是687团3营9连副连长郭春林。3营的位置在小寨村沟口附近。日军从2营前面过来,就在郭春林眼皮子底下走过,步兵走完了,后面开始出现了辎重部队,一眼望不到头。郭春林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开火的命令,心说:不能再等了!一咬牙,直起身大喊:“1排向右,2、3排跟我来!”就在这时,右侧远处2营田副团长那边响起了激昂的冲锋号声。9连在郭春林带领下,飞快地从山坡跑到夹沟边上,投出几十颗手榴弹,顿时硝烟四起,喊声震天。

687团副团长田守尧看见日军辎重队全部通过了蔡家峪,大半个身子钻进了小寨村的峡沟里,于是下令:开始攻击!2营8连接到攻击命令后,连长王化堂率队跑到沟边,往沟下一看,只见大车队已经进入沟道的深处,还剩后边一小队跟车的日军骑兵在他们的射程之内,王华堂大吼一声:“打!”全连轻重火力一齐向敌人开火。突如其来的袭击,把鬼子打得蒙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紧滚慢爬四处躲藏。王华堂把驳壳枪向前一挥高喊:“同志们,冲啊!”带头冲下沟道里。王华堂冲上公路,一个没被击毙的鬼子兵突然站了起来,两人相距太近,武器都施展不上了。鬼子兵拦腰将王华堂抱住,两人就摔起跤来。王华堂虽然精干,但那鬼子兵身体更强壮,翻滚厮搏中,被敌人压在身下。正在这危急时刻,打旗兵赶来,用军旗杆下端的尖铁锚子,照敌人后背猛戳过去,一下把这个鬼子给捅死了。

这么看,伏击地域最东头的687团2营打在了日军辎重队的屁股上,2营左侧的3营打在了腰上,日军辎重队的前半个身子进了小寨村以西的峡沟大约2公里,也就是峡沟的一半。

这时候,日军第6兵站汽车队到哪儿了?

日军汽车队的脑袋——新庄淳中佐的领队车刚从老爷庙驶入沟口,车队尾还在辛庄。新庄淳听见前面沟里响枪(大约2公里以外),赶紧停下来。这就是指挥位置位正对着沟对面老爷庙的686团团长李天佑所说的:“几十辆汽车在兴庄(作者注:辛庄)至老爷庙之间停留下来。”他抓起电话询问瞭望哨:“敌人全进入伏击圈了吗?”

瞭望哨回答:“通往灵丘公路上已经看不见敌人了。”

李天佑放下话筒,命令作战参谋马上报告师指:“686团请示立即攻击。”

作战参谋传回了师首长同意攻击的命令。

李天佑立即命令部队:“开始攻击,打!”

随着团长一声令下,机枪、步枪、手榴弹、迫击炮,顿时怒吼起来,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撼了整个山谷。

从当时的部队位置看,686团1营是对日军汽车队的脑袋开了火,而3营则是对日军辎重队的脑袋开了火。

685团这边,杨得志把全团的轻重机枪都集中到了担任主攻任务的1营。1营机枪排长袁崑的阵地上,4挺重机枪居中,两边是数挺轻机枪。袁崑探头向下面的伏击阵地看了看,看见营长刘正带领的步兵们已上好刺刀,全营五六百战士都作好了冲杀准备。当鬼子的车队在辛庄至老爷庙一线停下来时,袁崑焦急地等待着攻击命令,心都快蹦出来了。突然,攻击的信号弹升起,袁崑大喊一声“打!”,身边十几挺轻重机枪山崩地裂地吼叫起来,子弹像雨一般泼向鬼子。全营第一批手榴弹砸下去五六百颗。汽车被炸中,鬼子兵懵了,不知所措地到处逃窜。杨得志命令:“吹冲锋号!”

冲锋号响起,刘正大喊一声“杀——”!带着全营冲下山坡,杀上公路。

至此,从辛庄到蔡家峪,在十多里长的公路上,115师向两支日军发起了全面攻击。

在他们身后,115师指挥所的山头上,时年28岁的343旅特派员匡根山竖起了军旗。

那不是国民革命军的青天白日旗,那是一面红一军团军旗!

5小寨村方向的战斗:全歼日军辎重队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从东向西看看平型关伏击战斗的过程。

就在郭春林打响第一枪的工夫,整个山沟都响起了炸豆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裂声,公路南面山崖上的八路军,喊着震天的杀声,向夹沟里的鬼子冲杀过来。

位于伏击圈最东部的687团2营率先冲下沟道,与公路上的鬼子展开白刃格斗。训练有素的日军随即逃离公路,在山坡边架起了机枪还击。机枪喷着火舌猛烈地扫射过来,子弹落在战士们的身前。8连副排长程荣耀单腿跪地,用冲烽枪向敌机枪射手猛扫,但一串子弹打出去了,却没有打中敌人,再扣板机,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正在着急,四班长大个子李虎站了起来,他平端着捷克式机枪,居高临下与敌人对射起来,打死了敌人的机枪手,自己也中弹倒下。程荣耀乘机率队猛扑过去,用刺刀戳,用枪托砸,把这股敌人全报销了。

日军拥挤在狭窄的夹沟里走投无路,便拼死向夹沟南侧坡上冲击。敌人的企图早被3营预料到了,凡能上的地方都有伏兵,敌人往上冲,3营就往下打,如此三番五次,都被3营打下去了。敌人只得躲到夹沟凹处两侧藏起来,战斗暂时沉寂了一刻。时间不长,在3营阵地的右前方,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机枪声。有一股敌人偷偷地爬上了一个小山头,在那里架起了一挺机枪,向八路军扫射。

机枪击中了687团副团长田守尧。

当时,他正率领冲下道沟的687团3营向西攻击。此时手榴弹爆炸的烟雾还没有散尽,沟里天昏地暗,几米之外就看不到什么了。突然,一串机枪子弹扫过来,田守尧当即胸部中弹倒下了。

郭春林发现这挺日军机枪后,立即命令2排长秦二楞带人干掉它。这时2排只剩13个人了,大部分已经挂了彩,但秦二楞毫不犹豫地带了10个战士扑了上去。他们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滚到敌机枪阵前,扔出一排手榴弹,把敌人的机枪炸掉了,随即与敌展开短距离射击。这时,二十余名敌人向2排反扑过来。秦二楞大吼一声,扔出一束手榴弹,炸死炸伤几个敌人。郭春林随即带9连冲下道沟,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郭春林的左臂。有个日军尉官见郭春林受了伤,就端着刺刀向他袭来。郭春林正要举起驳壳枪向这名敌人射击时,只听“扑哧”一声,敌人身上血冒出来,倒在地上。原来是秦二楞一刀把他刺了个通心透。与敌人搏杀了两个小时,秦二楞已是多处受伤,只见他两眼通红,身上、脸上、手上满是血水。秦二楞刚拔出刺刀,四个日军又“嗷嗷”叫着向他扑过来。秦二楞胸前背后同时闪动着敌人的刺刀,可是他不惊不慌,端着刺刀也转圈与敌人周旋。当他正拨开前面的两把刺刀的时候,一个恶神似的日军猛地刺来,他还未来得及躲,鬼子的刺刀就刺进了腰部。秦二楞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就在687团2、3营在道沟内与日军激战的当口,3营12连赶到了。12连机枪班班长霍薄凌冲到沟边一看,满沟都是鬼子,活像一塘干鱼,兄弟连已经和敌人展开了激战,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激昂的冲锋号声、喊杀声像暴风雨中的滚雷,鬼子被打得人仰马翻,但是活着的鬼子还在作垂死挣扎。

霍薄凌端起机枪就向敌群扫过去,鬼子一下子就倒下去一大片;转眼间,鬼子又东一个、西一个的抬起头来,霍薄凌就再扫过去几梭子,敌人还有动的,霍薄凌刚要再打,9连上来了,他们可等不及了,冲上去就用刺刀捅开了。

686团3营第9连、10连堵住了日军辎重队的“脑袋”,687团2营从它的腰部横切下去,3营从它的尾部杀过来。战至13时左右,687团在686团3营的配合下,将日军辎重队“全灭”。日军辎重队301人中,战后只有3名伤员被日军救回。

6老爷庙方向的战斗:争抢高地灭残敌

老爷庙方向战斗一打响,686团1营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开火,突然遭到猛烈袭击的敌人乱作一团。1营埋伏的位置在老爷庙附近东侧,这里的地形条件很好,日军汽车队头部已经伸进峡沟内。1营在沟上,日军在深沟内,深沟两侧都是陡坡,鬼子爬不上来,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当年在2连指挥的1营教导员戴润生60年后回忆起来,还兴奋地说:“手榴弹一个一个往深沟里扔,一炸就是一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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