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过程剪成30秒短视频,配《安息歌》清唱版,评论区排队报坐标:"我在台中,下周带凤梨酥去""高雄人申请带月光饼"。最热的留言是"原来我们课本只教'勿忘',没教'他们是谁'",短短一行字,把几代台湾人的历史空洞亮了出来。底下回复没人吵架,全在补资料:福州298箱档案、女交通员抱着孩子赴刑、聂曦的西装口袋里掉出纸条"风灯易灭,魂难灭"……像一群迟到的学生,围着网络课桌补交作业。
官方纪念其实早在1993年就启动,每年秋祭,来的多是白发家属,程序固定:唱诗、默哀、散菊花。今年突然混进穿球鞋的男女,仪式被"加料":有人带来画,蜡笔写的"英雄,我记住你们了";有人把剧里台词印成贴纸,"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贴在碑侧,被雨水泡出毛边,像泪痕晕开。老家属看着新鲜,没阻止,只轻声提醒:"花别遮住名字,他们要回家。"
对岸的北京西山,同名烈士的雕像早立在那儿,花岗岩,军大衣,目光望向东南。每年清明也有学生排队擦灰,献的是菊花和黄玫瑰。两边的花不同,却同样被太阳晒到褪色,最后变成淡淡的一抹,像历史在两岸同时褪皮,露出底下同一块骨血。台北这瓶白酒喝完,空瓶被收进塑料袋,没人带走,静静立在碑脚,风一吹,瓶口发出低低的"呜",像替四位说:辣度刚好,家乡没走味。
夜色降临,河堤灯亮,慢跑的人耳机里播新歌,没人再提烈士,可那股52度的辣已经渗进草皮,渗进年轻人的鞋底。他们回家脱下袜子,闻到一点高粱香,忽然想起明天要去买一本真正的历史书--不是课本,是图书馆里放最上层、封面掉色那本。翻开第一页,纸屑纷飞,像马场町当年未散的硝烟,终于飘到七十年后另一群人的指尖,烫手,也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