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普京语境中的“俄罗斯”,是在帝国和民族国家之间“走钢丝”?(10)

2022-01-21 08:30     观察者网

事实上,这些理念已经部分体现在近两年俄罗斯与前苏联空间不同国家地区的关系的复杂变化上,至于未来能多大程度往前推,目前还不好说。因为这套针对政治身份、族群认同、国家边界的理论阐释,在纳入了很多前现代要素、并强调前现代历史延续性的前提下,其实是有些后现代的意味在了。顺便提一句,苏尔科夫本人就很喜欢玩这套东西,一直想往这个方向做些概念理论上的勾连。

当然,相应带来比较大的挑战就是它的不可界定性,因为在后现代的世界观和话语框架内,没有绝对的真理,任何东西都是条件性的、都可以被再解释,这就给理解现实、或者想象未来带来了很大的空间、自由度跟灵活性,但无疑也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甚至是混乱。

这样的“混乱”所带来的一部分结果是,无论是苏联解体还是冷战终结,可能没有彻底改变一组更长期的历史规律、历史周期。有人开玩笑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带上各种现代符号的诸如北约东扩或美苏两极争霸,本质上都没有改变两百年以来的欧洲地缘竞争,地理版图、族裔间关系的基本逻辑也没什么太大改变。所以很多西方人批评俄罗斯:你的这套民族观、对内对外的政治理念,完全回到19世纪了,你要回到19世纪的想象空间内吗?

但同时,也有不少人认为,冷战以后的这套东西根本不是俄罗斯要维护的“现状”,俄罗斯的实践不是要简单地回到某个历史原点,而是在构建一个之前没有实践过的、某种意义上后现代的内外自我界定。现在的俄罗斯可能都处于一个痛苦的挣扎阶段,这些抽象的东西怎么具体呈现,还不得而知。

顿巴斯地区居民申请俄罗斯护照。2019年,普京签署法令,放宽乌东居民申请公民身份限制。图自路透社

观察者网:一个现代民族国家,历史上存在过大的帝国时代,或者说疆域不断扩张时期,它所遗留下来的影响恐怕会非常深远,而且这种影响可能也是自然而然产生的。其实我起初的理解是美国撤出阿富汗之后的混乱状态给了俄罗斯一定的操作空间,但听您谈到俄罗斯近期在处理欧亚事务的举动及其背后逻辑后,我需要修正自己的理解。博尔达乔夫说的俄罗斯应如何处理周边事务,是策略性的,具有实操性,而且现阶段只能这么做,但像苏尔科夫或普京谈到“俄罗斯”,则是在更广泛且模糊的空间去描述“俄罗斯世界”,但回到现实,他们又是很务实地处理问题,与此同时还对周边保持具有解释空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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