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蒋介石实行的专制并不是胡汉民所希望的“党治”,蒋介石无非是借“军治”为名,达到能控制党权和政权的目的。蒋介石认为,开国端在武功,有武功不患无文治。
蒋介石以军事起家,自然迷恋军权。历史学者王奇生分析说:蒋介石认为,任何社会,任何时代,军人都是社会的主导群体;人类社会最合理、最严密、最有效的组织,莫过于军事统制。与军事统制相比,政党组织的社会动员功能显得软弱无力和无足轻重。
蒋介石对军权和军治的过分迷恋,分散甚至取代了他对党机器组织建设的关注和考虑。在蒋的一生中,他最为倚赖的是军队,而不是党。这也埋下了国民党日渐成为一盘散沙,无法与组织严密的共产党竞争的祸根。
如果说胡汉民代表党权,蒋介石便代表军权。尊党权,还是尊军权,决定着胡汉民和蒋介石谁的权力大、地位高。这一分歧是根本性的分歧,是无法调和的分歧。蒋介石好抓权,党政军事务都要插手,对此,胡汉民忍无可忍:
其实什么机关都可以不要,只存一个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便可以了,既简捷,又经济,这样一实行,对于减少目前财政恐慌,大概也不无小补!介石是不是什么事都要闻问,我不得而知。但陈立夫、陈果夫等对任何事件,总说:“介石不知意思如何?”其实,既然有中央党部,有国民政府,有陆海空军司令部,又有各院部会,事有专司,何可以某一个的意思来掩盖各机关。
军权的扩张,自然使得行政、立法、司法三权都成为其附庸。这是由蒋介石的个性决定的,更是由南京政权“军国”的本质决定的。
▲前排左一蒋介石,右二胡汉民
04蒋介石软禁胡汉民
二人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1931年2月9日,蒋介石在国府主持纪念周时,被胡汉民在众人面前痛斥。蒋介石没有当面翻脸,但在日记中写下愤恨不平的心情,“无论对于何人,如见其有过,宁可直说面规,然须意存钟爱,万不可发于大庭广众之中,迹近侮辱使人难堪也。”
数天后,蒋介石再度与胡汉民谈及约法问题,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胡汉民仍坚持己见,且傲慢地对蒋介石等人说:“我并不是不主张约法和宪法,我自信是真的为约法、宪法而奋斗者。实在说一句,党开始反对满清、提倡民权主义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何在?而且也无处认识你们。”
当晚,蒋介石在日记中写下:“孔子之于少正卯、孔明之于马谡,其皆迫于责任乎。然吾则制止其作恶作剧而保全其身可也。”这番话显示蒋介石已决心对胡汉民使用“非常手段”。
1931年2月28日,胡汉民和全体中央委员应蒋介石的邀请到陆海空总司令官邸晚餐。胡汉民不知道,蒋介石已为他设置了一桌鸿门宴。
当晚八点,胡汉民刚一抵达,高凌百秘书长、吴思豫警察厅长等将其迎入一间单独的会客室。两人拿出一封蒋介石亲笔写的,名为《致胡汉民函劝其悔改自新以利党国》的信件。信中指责胡汉民犯有“勾结许崇智”、“运动军队”、“反对约法”、“阻碍和平、破坏统一”、“恶意攻击外交、使外交无从进行”等诸多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