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住5元旅店的女人们:生活拮据 常有男客来串门(7)

2020-12-01 20:41     新京报

每天熄灯前,孙二娘走到高低床前,伸出手,挨个收费。一张5块钱或10块钱的纸币丢在床上,孙二娘拿起抚平。

很多人还是喜欢这个泼辣女人,孙二娘常领着宿舍一帮女人去干零活,“宿舍住满了一天也就四十来块钱,可不得多干点活。”给新盖好的大楼做清洁,二十多层楼,能干上好几天;也去水泥厂种树,大冬天给企业发传单,最少时20块钱一天,最多时一天能挣100块钱。

11月19日,旅店老板孙二娘在缝被褥。新京报记者 肖薇薇 摄

宿舍里不管多大年纪都跟着去。天没亮都兴冲冲起来,到地方雇主看到都是一些老太太来,不太乐意。孙二娘赶紧说,都才“五十多,干农活显老。”说了一箩筐好话,雇主才同意。

干活儿时,她把力气最弱的女人安排在自己旁边,“都不容易,能互相搭把手就搭把手。”深夜回来女人们坐床上,孙二娘挨个给大家发工资。“活多辛苦,想到晚上就能开支,没有不乐呵呵的。”

“有钱就交,没钱拉倒。”遇到几天没上工的,交不上房费的,她念叨一句,又喊,“八点半熄灯啊,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干活。”

有人接到中介电话,雇主临时有事,要提前去上工。她嗫嚅着问能不能退房钱。孙二娘爽快,“退你一半钱,你先去看看,不行再回来,再给我就行。”

“她比谁都心软,对我们有操不完的心。”刘桂兰记得,隔天看见有招工,孙二娘跑进来,“这个活你去不去?别嫌钱少,不干一分钱都挣不着。”

过了花甲之年,孙二娘的腰椎间盘突出和关节疼痛不再允许她接零活,她才停下来。她开始信佛,小屋里整日传出佛经的声音。

在10年前和记者聊天时,孙二娘提到自己的心愿,希望改造这个宿舍,把旧的床、褥子都换掉,墙要刷上那种淡淡的苹果绿,地上铺上光滑的瓷砖,养上几盆花——像真正的“女人的宿舍”。

这些心愿实际却难以实现。又10年过去,这间老房子的地板和墙壁变得愈加黢黑斑驳。她数着很多难处,“没有钱装修,也怕停业了有些人没地方去。”

她尝试做了一些改变。把被褥换了,附近小区的人搬家,被褥不要了都会送来宿舍,她会买来一些红色、粉色的布缝上被套。

她在窗台养上了花,向刘桂兰介绍每一盆的名字,刘桂兰记不住,瞅见其中一盆开了五朵,就介绍给其他姐妹,这叫“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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