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住5元旅店的女人们:生活拮据 常有男客来串门(6)

2020-12-01 20:41     新京报

女子宿舍一角。新京报记者肖薇薇摄

在大家眼里,50岁的何芳还是找对象的年纪。有时觉得有对眼的,也有意撮合。

11月18日,吉林市下了一夜的雨,开始飘雪。

第二天下午,积雪没过了脚踝。何芳的饭馆打烊早,她从饭馆打包了没卖完的卤豆皮和一碟花生米,隔壁男子宿舍的刘大力拎着两瓶牛栏山白酒和三罐雪花啤酒,刘桂兰给切了两根大葱,孙二娘送了一盘烀红薯过来。几个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喝酒唠嗑。

李琴芳拿他们打趣,“刘哥没歇过两天,干活踏实,脾气也好,你们喝酒也能喝到一起,干脆在一起吧。” 刘桂兰也起哄,“何芳才50岁,正合适找个人。”

听到打趣自己,何芳和刘大力直摇头,何芳举起杯子,“刘哥是我大哥。我现在就等我儿子结婚,我再想自己的事。”

“找有啥用。”张清说,她话少,声音也小,望着床板沉默良久,从黑色塑料袋里又捻起一小撮烟草,用白色的烟纸卷起,靠着床头的梯子抽纸烟,她在床杆处绑起一个铁盒接烟灰,这是女子宿舍里唯一的“烟灰缸”。

张清也曾找了个男人,是干活时候认识的,起初他也肯干活,在工地做小工,时间长了,遇着事便脾气急躁,也会动手打人。后来,张清再不尝试给自己找个伴,“离开他就不挨打了,苦过去就拉倒了,就熬过来了。”

孙二娘起初并不看好这样的结合,担心男人骗女人的钱。但现在看李琴芳两人感情稳定,她也在改变看法,觉得两人“过得还很不错,有个伴”。

“有钱就交,没钱拉倒”

在这间女子宿舍,孙二娘是绝对的主心骨。

20多年前,孙二娘离了婚,从酒厂下岗后,在路口支了个烟摊,几年后在这栋楼房里买了一套两居室,打算留给18岁的儿子做婚房。看着找工作的女人越来越多,那时候附近旅店少,要住宿得走5公里远,她想着干脆开一间女子宿舍。

旅店在1996年开了起来,起初收一元住一晚上,孙二娘在十字路口吆喝,“住宿,住宿”。第一晚只来了1个人,第二晚6个,第三晚10个,很快住满了。后来宿费涨到了两元一晚,过几年涨一块钱,直到现在的5块一晚。

开了20多年旅店,她还是“抠门”得厉害。

在宿舍,什么服务都明码标价。烧一壶热水1块钱,用一次洗衣机2块钱,带锁的柜子十块钱一个月,给没有棉袄穿的工人一件旧棉衣20块钱。有时碰到有住客打包回来一些好菜,她会煮一锅米饭,“要吃的给两块饭钱”。

人一多,睡大通铺难免会产生些摩擦,吵吵闹闹是宿舍的常态。特别是夏天,宿舍里没有风扇,人挨着人更闷热。有人东西乱放,有人说些闲言碎语,争执起来谁都不愿让步。这个时候,就需要孙二娘去主持公道。 “吵什么,有这时间不如自己去找活儿。”孙二娘嗓门儿亮,宿舍里会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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