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武汉:那些关停的医院与搁置的摆渡车(7)

2021-04-08 05:18     新京报

缓慢的回归

疫情平息了,武汉的重启并没有在一夕之间完成。

协和西院最后一位新冠康复期患者于4月28日出院,何平的科室5月13日开科,门诊却一改往日的水泄不通,变得异常冷清。那个月,来看病的患者不到之前的1/3,病房里只收了19人。

老袁早就憋坏了,他老老实实地在家关了两个多月,每天只能靠电影度日,武汉解封后,他却没有立即出车。同行老肖胆子大一些,很快复了工,然而街头人烟寥寥,出租车跑上五六十公里也拉不到一个客。他身边买车的人变多了,有的人对公共交通心存顾忌,有的人忘不了封城时的恐惧和茫然,有辆车,好像就有一点安全感。

庞益兵一直盼着解封,真解封了,心中又不踏实,直到5月份做了全城核酸检测,才觉得时机成熟,推开路障,打开店门。

在对新冠的余悸中,人们谨慎地重拾往日生活。

到了6月,何平的门诊才恢复往日的拥挤。那些病情不容再拖的患者,终于鼓起勇气走进这家昔日的定点医院,其中不乏肿瘤患者;来看病的还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封城期间,不健康的饮食生活方式和焦虑压抑的心情,让他们也沾染了慢性病。

食客们有些报复性消费的意思,庞益兵的生意因而短暂地火热了一阵。情绪发泄完毕,局促的经济现实浮现,到了六月,这股劲头缓了下来,堂食少了,酒席更少了,他将写着“牛骨头”的广告招牌插上摆渡车,停靠在路边,摆起了夜摊。

想要像狗一样出外撒欢的胡守淳,连走路都费劲。疾病和长期卧床,让他从150斤瘦成120斤,身体肌肉萎缩,两条腿活像两根细竹杆。他能做的最激烈的运动是躺在床上给自己“翻面”,一天夜里不小心摔倒在地,站也站不起来,只能一点点爬回去。

胡守淳的住院时间长达百日,是协和西院最后一批出院者。住院单上写明的医疗费用高达几十万,刚看到这个数字,胡守淳感到莫名的愧疚,觉得花了国家太多钱。

他的卧室里添置了制氧仪、血压计、血氧仪,花了几万元在民间寻求康复的药方,自己定了复健计划,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活动能力,在六月的某一天,得以和家人一同外出旅游。

重回武汉:那些关停的医院与搁置的摆渡车

4月2日,湖北武汉,庞益兵与妻子在家中经营农家菜馆。新京报记者郑新洽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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