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的香河菜市场，32岁的黄静波握着刮鳞刀的手微微颤抖，直播间的暖光映着她泛红的脸颊。
当丈夫倪金磊接过她手中的刀，围观群众看到的是一对默契的鱼贩夫妻，却不知这把刀曾斩断过他们的婚姻，又在此刻重新缝合起破碎的时光。
2008年高中教室，两张前后桌藏着青涩的悸动。她故意拨通的未接来电，他单车后座飘起的马尾，都在命运按下暂停键时戛然而止--辍学少年接手鱼摊，北漂少女在服装店熨烫过无数个想家的夜晚。
直到2012年微信"摇一摇"的机械音，摇出了五年前未写完的情书。
"咱俩结婚吧"，重逢第三天的求婚像童话的开端。
可现实是寒冬里漏风的农舍，是丈夫游戏里喊别人"媳妇"时涨奶的刺痛，是自闭症诊断书上墨迹晕开的绝望。
当儿子在康复教室哭满1500小时，他们卖掉了婚戒，却在典当行门口攥紧了彼此生满冻疮的手。
疫情封控的六十天，狭小出租屋成了炼狱亦是天堂。
倪金磊的锅铲铲起了烟火气，黄静波发现这个总睡在鱼腥味里的男人，竟记得女儿对西兰花过敏。
当自闭症儿子第一次指着绘本喊"妈妈"，他们突然读懂：所谓避风港，从来不是屋檐，而是两双手撑起的穹顶。
2023年复婚登记处，他们带着两个特殊孩子笑出了眼泪。
现在的黄静波会在直播时涂豆沙色口红，倪金磊学会把玫瑰藏在装鱼的泡沫箱里。当网友为#第二次结婚证#沸腾时，这对夫妻正教儿子辨认菜市场的鳜鱼和鲈鱼--就像辨认生活给予的酸甜苦辣。
"以前总想逃回22岁，现在才知道..."黄静波抚过儿子幼儿园的接送卡，卡面贴着她高中时的照片。
菜市场的鱼鳞在晨光中纷飞如雪，落在倪金磊为她新买的鸭舌帽上--原来白头偕老未必需要六十年，有时候，共同穿越一场暴雨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