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女孩月薪4万请假回家,老板暗中跟着,见到女孩母亲竟当场下跪

2025-10-25 09:49  头条

在那个尘土飞扬的院子里,在我妈布满皱纹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时候,身价上亿的董事长,我的顶头上司,就那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那一跪,仿佛把时间砸出了一个窟窿,我看见过去二十多年里,我拼命从这个小院里逃离的狼狈身影,和我如今站在CBD顶层写字楼里光鲜亮丽的样子,在那个窟窿里撞得粉碎。

我叫李静,月薪四万,是这家上市公司的部门总监。过去的十年,我像一枚被拧紧了发条的陀螺,不敢停歇。我以为我挣到的钱,换来的地位,足以让我衣锦还乡,让我妈在十里八乡抬得起头。可我忘了,有些债,不是用钱来还的。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妈那个执拗的电话,和我硬着头皮向董事长请假说起。

第1章 那个执拗的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主持一个季度复盘会。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天际线,车流像沉默的金色河水。我手机在会议桌上开了静音,屏幕固执地亮了三次,来电显示是"妈"。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我妈很少在我上班时间打电话,除非家里出了大事。我向团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快步走到走廊尽头,回拨过去。

"喂,妈,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实的急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我妈那熟悉又有点沙哑的声音:"没事,家里都好。静啊,你……这个周末能回来一趟不?"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里飞快地盘算。这个季度末,项目正处在最关键的攻坚阶段,别说周末,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妈,这个周末真不行,项目马上要上线了,我走不开。"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而无奈,"等忙完这阵子,我休个年假,回去好好陪您几天,行吗?"

"不行。"我妈的回答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个周末,你必须回来。"

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让我有些烦躁。毕业十年,我从一个小镇姑娘,拼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这份"时刻准备着"的拼劲。而我妈,似乎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工作。在她眼里,我的工作好像就是坐在有空调的屋子里敲敲电脑,远不如家里的庄稼活儿来得实在和辛苦。

"妈,您总得告诉我有什么事吧?是爸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要盖房子?您说清楚,我好安排。"

"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躲闪,甚至有点色厉内荏,"你再不回来,就当没我这个妈!"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愣在原地,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委屈涌上心头。我每个月给她寄去的生活费,足够她在老家过上非常体面的生活。我给她买了新手机,教她用微信,就是为了方便沟通。可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我看得见她,她也看得见我,但我们说的话,似乎总也传不到对方心里去。

回到会议室,我有些心不在焉。同事们关切的眼神让我更加烦躁。我强打精神,草草结束了会议,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我感到的不是成就感,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孤独。我掏出手机,又一次点开和我妈的聊天记录。除了每个月转账的记录,和她回复的几个简单的"收到",再无其他。那些我分享给她的工作照片、城市风景,她从不评论,仿佛我的世界与她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个假,我非请不可了。我妈的脾气我了解,她用这种方式逼我,说明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哪怕这个道理在我看来可能微不足道。

问题是,该怎么跟董事长开口?

我们董事长陈东明,是个商界传奇。五十岁出头,白手起家,为人低调,但手段极其凌厉。公司里的人都怕他,不是因为他脾气暴躁,恰恰相反,他很少发火,但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任何工作上的疏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项目关键期,部门总监请假回家,理由是"我妈让我必须回去",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把请假的措辞在心里演练了十几遍,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与其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不如坦诚一点。

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我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第2章 那个意外的提议

"请进。"

陈董事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推门进去,他正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审阅着一份文件。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墨香,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

"董事长。"我站定在办公桌前,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

他抬起头,目光从镜片上方投射过来,平静地看着我:"李静啊,坐。复盘会开完了?"

"是的,刚结束。"我拉开椅子,只坐了三分之一,身体绷得笔直,"董事长,我……我想跟您请两天假。"

"哦?"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后靠,看着我,似乎有些意外,"项目这个阶段,你要请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开始冒汗:"是的,非常抱歉。是我家里有点急事,我母亲……她让我这个周末必须回去一趟。"

我说完,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准备迎接一场意料之中的质问或者拒绝。毕竟,在职场上,"家里有事"这个理由,往往是最无力,也最容易被看穿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你老家是哪里的?"陈董事长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青川县,一个挺偏远的小地方。"

"青川……"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回忆,又像是怅惘,"是个好地方啊。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倔。"我苦笑了一下,稍微放松了一些。董事长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温和得多。

"老人嘛,都这样。"他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打算怎么回去?从这里到青川,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吧?"

"是的,我准备今晚就走,买夜里的卧铺票,明天早上到县城,再转两个小时的班车。"我把早已盘算好的路线说了出来。

他又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这样吧,你不用去赶火车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我这个周末正好要去邻市考察一个项目,会路过你们青川县。你坐我的车,我顺路送你回去。"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董事长,要亲自开车,送我回那个偏僻贫穷的老家?

"董事长,这……这怎么行!太麻烦您了!"我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我坐火车就行,真的,不麻烦您。"

这太不合常理了。一个身价上亿的董事长,会为了一个下属,绕远路,浪费宝贵的时间?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难道是……一种变相的考验?测试我的忠诚度,或者想借机了解我的家庭背景?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翻腾。

"没什么麻烦的。"陈东明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正好路上我也可以跟你聊聊下个季度的规划。就这么定了,周五下班后,你到地库等我。"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起了笔,显然是不准备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晕晕乎乎地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同事们已经下班走得差不多了,整个楼层空空荡荡。

我靠在墙上,试图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董事长的提议,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我心中的万千波澜。这到底是善意的关怀,还是另有深意的试探?我完全猜不透。

但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第3章 漫长的回家路

周五下午六点,我准时出现在公司地库。陈董事长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辉腾,外形低调得像一辆大号的帕萨特,完全看不出其百万身价。这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司机已经等在车旁,见我来了,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我有些局促地坐进后座,车内的空间宽敞得有些奢侈,真皮座椅散发着高级的清香。

陈董事长就坐在我旁边,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看起来比在办公室里随和了不少,正闭着眼睛养神。

"董事长。"我轻声打了个招呼。

他睁开眼,对我笑了笑:"不用这么拘谨,出了公司,就当我是个长辈,叫我陈叔叔吧。"

我嘴上应着"好的",心里却更加忐忑。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聊工作。他只是偶尔问一些关于我老家的问题。

"青川县,现在变化大吗?我记得以前那里很穷,到处都是土路。"

"变化挺大的,路都修成水泥路了,很多家也盖了新房子。不过……跟我妈住的老屋那边,还是老样子。"我如实回答。

"哦?为什么不把你母亲接到城里来住?或者在老家给她盖个新房?"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正戳中我心里最深的无奈。

"我提过很多次了。"我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城里的房子我早就准备好了,可她死活不肯来,说住不惯楼房,离土地远了心里不踏实。我说给她在家盖个新房,她也不同意,说老屋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有根,不能动。她那个人,特别固执。"

"有根……"陈董事长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飘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陷入了沉思。

车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安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渐被黑暗吞噬,取而代代的是高速公路两旁单调的路灯。

开了大概两个小时,司机在服务区停下。陈董事长让我去买点吃的,他则下车去抽烟。

我买了些面包和水回来,看见他独自一人站在服务区的角落里,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索。他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一刻,我觉得他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更像一个有着满腹心事的中年男人。

回到车上,他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小李啊,你别怪你母亲固执。"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人老了,念旧。她们守着的,可能不只是一座老房子,更是一段记忆,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其实也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我坦诚道,"我拼命工作,就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她好像总是不领情。我给她钱,她都攒着,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经常跟我说,做人要本分,不能忘本。我有时候觉得,她是不是不信任我,觉得我挣的钱来路不正。"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哽咽。这些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或许是这封闭而又疏离的车内空间,或许是陈董事长身上那种莫名的亲和力,让我卸下了心防。

他没有立刻安慰我,而是递给我一瓶水,等我情绪平复了一些,才缓缓开口。

"你母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说,"她不是不信任你,她是怕你被外面的繁华迷了眼,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忘本'这两个字,分量很重啊。"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我妈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和父亲。有一次,邻居家送来几个苹果,金贵的很。我妈把苹果仔细洗干净,用小刀削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碗里。我馋得直流口水,她却只让我吃了一块,说剩下的要留着给下地回来的爸爸。我当时不懂事,又哭又闹,觉得妈妈偏心。

妈妈没有骂我,只是抱着我,轻声说:"静啊,好东西要分着吃,人不能只顾着自己。咱们家是穷,但心不能穷。"

这些尘封的记忆,在陈董事长的话语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车子下了高速,驶入了青川县的境内。路渐渐变得颠簸,窗外的景象也从高楼大厦变成了连绵的青山和错落的农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这是我阔别已久的味道。

按照我的指引,车子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穿行。路越走越窄,最后停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门口。

这就是我的家。几间低矮的砖瓦房,院墙是用石头和泥土垒起来的,院门是两扇吱呀作响的木板门。和周围邻居新建的两层小楼比起来,我家显得格外破败和格格不入。

那辆黑色的辉腾停在这里,就像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绅士,误入了一个贫穷的村落,显得那么突兀。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心里五味杂陈。

"妈,我回来了!"

第4章 那个尘土飞扬的院子

听到我的喊声,堂屋的门帘被掀开,我妈赵秀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比我上次见时又老了一些,头发花白,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褂子,裤腿上还沾着些泥点,脚上一双黑色的布鞋,鞋面已经磨破了。

她看到我,脸上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径直越过我,看向我身后那辆黑色的轿车,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这是谁的车?"她开口问道,声音干巴巴的。

"妈,这是我们公司董事长,他顺路送我回来的。"我赶紧解释,同时心里一阵发窘。我能想象,这辆豪车对我妈,对这个小院子,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

这时,陈董事长也从车上下来了。他换上了一身休闲装,但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依然让他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还提着一些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礼品盒。

"阿姨,您好,我叫陈东明,是李静的领导。"他微笑着,主动上前打招呼。

我妈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她的眼神很奇怪,不是见到大人物的局促或谄媚,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怀疑、甚至……恐惧的复杂情绪。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妈,您怎么了?这是我领导,快请人家进屋坐啊。"我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着急。

我妈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陈董事长也察觉到了我妈的异样。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他同样在看着我妈,眼神从最初的礼貌,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他的目光,像是在透过我妈苍老的容颜,寻找着什么久远的印记。

"阿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试探着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了。她向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摆着手说:"没……没见过。你们城里的大老板,我一个乡下老婆子怎么可能见过。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她竟然开始下逐客令!

我彻底懵了。我妈虽然固执,但待人接物向来是周到有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妈!您胡说什么呢!"我急得脸都红了,"董事长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送我回来,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不管什么董事长!"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让他走!让他现在就走!"

陈董事长没有生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依然停留在我妈的脸上,眉头越皱越紧。他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也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我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秀兰……姐?"

突然,陈董事长用一种极不确定的、带着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不是"阿姨",而是"秀兰姐"。

我妈的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董事长,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涛骇浪。

"你……你……"她指着陈董事长,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陈董事长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激动和复杂。他走到我妈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看着她鬓角的白发,看着她手上的老茧。

"秀兰姐,是我啊……"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是狗蛋啊!"

"狗蛋"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这个沉闷的午后,也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这是个多么土气,多么遥远的名字。

我妈的眼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决堤而出。她捂着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压抑的呜咽。

然后,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在我和所有邻居震惊的目光中,身价上亿的陈东明,我的董事长,对着我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农村母亲,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秀"兰姐,我对不起你!我回来晚了!"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也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第5章 一碗荷包蛋面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妈压抑不住的哭声,和陈董事长跪在地上沉重的呼吸声。邻居们都惊呆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彻底傻了,站在原地,像一个木偶,大脑一片空白。

董事长……叫我妈"秀兰姐"?

他……叫自己"狗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几十年的委屈和思念全部哭出来。最后,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扶陈董事长,却又缩了回来。

"你……你快起来……"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狗蛋……"

"姐,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陈董事长抬起头,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没有不原谅你,我……"我妈语无伦次,最后只能抹着眼泪,转向我,"静,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把你陈叔叔扶起来!"

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和司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董事长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膝盖上,沾满了黄色的尘土。

我妈把我们让进屋里。那间我从小住到大的堂屋,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八仙桌,几条长板凳,墙上还贴着十几年前的年画,色彩早已斑驳。

陈董事长带来的那些贵重礼品,被随意地放在了墙角,与这个家徒四壁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我妈像是突然恢复了镇定,她没让我们坐,而是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切菜声和拉风箱的呼呼声。

我和陈董事长相对而坐,气氛尴尬而凝重。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动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小李……不,李静,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董事长……不,陈叔叔,这到底……"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沧桑:"说来话长了。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家里遭了灾,父母都没了,成了个孤儿,四处流浪乞讨。有一年冬天,又冷又饿,我走到你们村口,就晕倒了。"

他的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是……是你母亲,当时还是个刚出嫁不久的大姑娘,她发现了我,把我背回了家。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多一张嘴吃饭都是天大的负担。但你母亲硬是顶着你外公外婆的压力,把我留了下来。"

我的心,随着他的叙述,一点点揪紧。这些往事,我妈从未对我提起过。

"她在家里最小,但脾气最倔。她说,见死不救,天理不容。她把自己的口粮分一半给我,晚上怕我冷,就把自己唯一的旧棉被给我盖。我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要饭的',是她给我起了个小名,叫'狗蛋',她说贱名好养活。"

"我在你外公家住了大半年,身体养好了。你母亲看我总这么待着不是办法,就偷偷攒了钱,又把你外公给他陪嫁的一块银元给了我,让我去城里闯荡。她说,狗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山沟里。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做人,做个有用的人。"

说到这里,陈董事长的眼圈又红了。

"我临走前,她给我煮了一碗面,里面卧了两个荷包蛋。她告诉我,那是家里仅剩的两个鸡蛋。她说,吃了这碗'滚蛋面',以后就顺顺利利,永远别再回来了,别再过这种苦日子。"

"我给她磕了头,我说,姐,等我将来出人头地了,我一定回来接你,给你盖大房子,让你过好日子。可我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刚出去那几年,太难了,饭都吃不饱,根本没脸回来。后来生意有了起色,我又想着,等再好一点,再风光一点,再回来报答她。可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忙,回家的念头就一次次被搁置了。我派人回来找过,但村子变化太大,只知道她嫁到了邻村,却一直没找到具体的人。我总以为时间还长,机会还有很多……直到今天,在公司看到你的家庭住址是青川县,我才抱着一丝希望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她……"

这时,我妈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出来了。

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面条筋道,汤色清亮,上面整整齐齐地卧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她把面碗重重地放在陈董事长面前,眼睛红红的,却板着脸说:

"吃吧。吃完了,就赶紧走。"

第66章 被误解的母爱

陈董事长看着那碗面,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桌面上。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珍馐。他吃得很快,很急,像是要把这三十多年的思念和亏欠,都一并吞进肚子里。

我妈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吃,眼泪也无声地滑落,她却倔强地用手背一次次抹去。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妈那么固执地守着这间老屋,不肯离开。因为这里,有她对一个"弟弟"的牵挂和承诺。她怕他有一天回来,会找不到家。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对我强调"不能忘本"。因为她用自己的一生,践行着这两个字。她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孤儿都能倾囊相助,这份恩情,就是她人生的"本"。她希望她的女儿,也能守住这份善良的根本。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对我赚来的钱那么"吝啬",对自己那么"苛刻"。她不是不爱我,也不是不信任我。而是在她的价值观里,钱财远没有人情和道义来得重要。她见过真正的贫穷,也见过最纯粹的善良,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和敬畏。

她逼我回来,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她从我的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了我对金钱的过度追逐,对我这份工作的过度依赖,她怕我迷失。她想用这种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把我从那个浮华的世界里拉回来,让我回到这片土地,闻一闻泥土的芬芳,看一看这间老屋,重新找回那颗平常心。

而董事长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的催化剂,将这一切提前引爆了。

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委屈、不解和抱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我走到我妈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瘦小,肩膀因为常年的劳作而有些变形,硌得我生疼。

"妈,对不起。"我把脸埋在她的背上,声音哽咽,"我以前……总是不懂事,不理解您。"

我妈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她拍了拍我的手,叹了口气:"傻孩子,妈怎么会怪你。妈就是怕你……怕你在外面飞得太高,忘了回家的路。"

一碗面,陈董事长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站起身,对着我妈,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谢谢你。这碗面,我记了三十多年。"

我妈擦干眼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释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天下午,陈董事长没有走。他像个普通晚辈一样,帮我妈劈柴,挑水,修葺漏雨的屋顶。他干活很利索,看得出来,这些活儿他小时候没少干。

我妈就在一旁看着,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不用你干,快歇着",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夕阳西下,给这个破旧的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炊烟袅袅升起,邻居家的狗在巷子里吠叫。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祥和。

我坐在院子的石阶上,看着忙碌的母亲和董事长,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

我意识到,我过去十年所追求的,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头衔,在这个温暖的院子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以为我是在反哺家庭,其实,一直是这个家,这片土地,在用它最淳朴的方式,滋养着我的灵魂。

第77章 最珍贵的财富

第二天,陈董事长要走了。

临走前,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妈。

"姐,这里面有点钱,不多,你拿着盖个新房子,改善一下生活。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妈看都没看,直接把卡推了回去。

"狗蛋,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就把这东西收回去。"她的态度很坚决,"我救你,不是图你报答。你要是真有心,就多做点好事,多帮帮那些像你当年一样的穷孩子,就算报答我了。"

陈董事长拿着卡,愣在原地,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他沉默了许久,郑重地把卡收了起来,然后对我妈说:"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走陈董事长,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决定多留几天,好好陪陪我妈。我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赶集,晚上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我给她讲我在城市里的见闻,她给我讲我小时候的趣事。我们之间那层看不见的玻璃,悄然碎裂了。

几天后,我准备回城里上班了。

临走时,我妈给我装了满满一大包东西,有她自己种的蔬菜,自己晒的地瓜干,还有她熬了好几个晚上给我做的新棉鞋。

"静啊,在外面,工作别太拼了,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对领导要尊敬,但别忘了,咱们不欠他的,是他欠咱们家的。做人,腰杆要直。"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妈说的"不欠他的",不是让我居功自傲,而是让我明白,我的人格和尊严,不应该因为对方的地位和财富而有任何的折损。这是一种来自底层人民最朴素,也最坚韧的处世哲学。

回到公司,一切如常,仿佛那个周末只是一场梦。

但我和陈董事长之间,却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依然是那个严厉的董事长,我依然是那个勤恳的下属。但在工作之外,他会像个长辈一样,偶尔关心我的生活。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段往事,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年底,公司年会上,陈董事长宣布成立一个专项的"青川助学基金",首期注资一千万,用于资助青川县的贫困学生。他亲自担任基金会名誉理事长,并任命我为执行理事。

站在台上,看着他沉稳而坚定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我妈说的那句话:"多做点好事,就算报答我了。"

我想,这或许是那份跨越了三十多年的恩情,最好的归宿。

第二年春天,我用自己的积蓄,没有告诉我妈,请了施工队,在老屋的旁边,按照老屋的格局,一模一样地盖了一座新的砖瓦房。新房子更坚固,更明亮,冬暖夏凉。

我妈看着新房子,嘴上骂我乱花钱,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她最终还是搬了进去,但那间老屋,她依然每天都去打扫,擦拭得一尘不染。

她说,那是根,不能忘。

如今,我依然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打拼,月薪早已不止四万。但我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焦虑和迷茫。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飞得多高,走得多远,在那个尘土飞扬的小院里,永远有一个地方,存放着我最初的来处,也指引着我最终的去路。

那是我母亲用一生教会我的,比金钱、地位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善良,以及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