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这事，咱们农家人都再熟悉不过。1985年5月27号那天，陕西商县杜家兄弟一起去赶集，说起来平平常常，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最后一次并肩走路。兄弟俩在集市上分开后，杜长英像是被空气吞了一样，没了踪迹。家里那几天，饭桌上的碗都多摆一个，谁都不敢收，老人坐那一言不发，孩子们偷偷哭。四处找人，问了半个镇，终于逮到个叫龙治民的名字。
倒霉的是，这龙治民不是带来团圆的消息，反倒是死别的回音。谁能想到，这一位才是序幕。杜家人的黑暗没完，这案子像拉开的黑夜，后面还藏着更让人绝望的事情。48条人命，这个数字，光是说出口就让人心里发凉。杀人者，就是那龙治民，一个本不该那么惹眼的农民--个子不高，平头短发，要不是事发，谁家聊天还会提起他？
说来也怪，龙治民这人你要指望他像电视上的恶人，一副刻意凶相，其实远不是。他家是独根苗，父母都疼爱他，特别是母亲去世后，他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事事都顺着。小时候，龙治民就养成个懒毛病，饭到了口边还要人喂，活计儿碰都不碰。村里老头子嘀咕："这娃以后能成才才怪！"你听着像玩笑，可是农村其实最怕这种人。
倒也不是谁都对他好。龙治民个子本来就矮，人也不起眼，村里伙伴说起他，多少带点嘲讽。被孤立久了，性子就变得又拧又敏感。小时候还说得过去，爹还在，什么事都兜着。可等老人走了之后，世上再没人站在他身前。那几年过得都挺难看，龙治民开始在村里溜，好端端地干不成，反倒偷摸成了家常便饭。鸡丢了，玉米失踪，村里那点小偷小摸的烂事，十条有八条都离不开他，还落了个"没人嫁的主"的名声。
有段日子，他干出过一桩令人脊背发凉的事情。1977年，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智力不太正常的姑娘，给关到自家屋子里，还拿她撒气发泄。农村人都穷，只不过谁都没丢了人性。幸好有人看出端倪，村里的民兵赶紧把人救出来，这才没酿成大祸。但这事传开后，村民们对龙治民彻底死了好感，甚至觉得这人靠不住，避着他，打也打，劝也劝，谁都没治住。
有些人，遇到日子难就硬着头皮往前过。龙治民不是，他依旧偷鸡摸狗，日子越来越难，村里人都快烦疯了。有个闲人就琢磨："这人，要不就给介绍个媳妇，说不定能正经了点。"兜兜转转，给他娶了隔壁村的闫淑霞。可嫁的是个半身瘫痪的女人，小时候得了病腿脚不便，龙治民原本只需要照顾她，可他哪有那个心？饭都懒得做，家里到处冷冷清清。
有人讲："给他成了家，看能不能把他拴住。"结果呢？龙治民该偷还是偷。村里有时逮到他，直接一顿拳脚，打得他嗷嗷叫，但这人脸皮厚，还敢哼两声。夫妻俩的日子越来越悬，家里没本事，外头没人肯搭理。人到绝路，有的咽下苦水，有的却心生恶念。龙治民竟然下了杀心--干脆一狠，要杀人抢钱。
你要问他怎么下手的，真是听着都后怕。他经常盯着镇街上的独来独往的年轻人，对人家说自己家正好要雇帮工，工钱高，待遇好。等把人哄来家里，再找机会下药，等对方昏倒了就下手，手段一点不留情面。那些被他骗来的，没一个能再走出那扇门。就这样，两年不到，48个人的命就这么没了。妻子闫淑霞不是不知情，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帮他遮掩。两口子一个做，一个捂，乡里人说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1983年之后，镇上陆续有人不见了，刚开始大家以为是进城打工去了，慢慢多起来才觉得不对味。有人说吹牛："镇里有吃人的妖怪，看见落单的就吃！"传得人心惶惶，太阳还没落，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小孩不敢上路。当爹妈的坐在屋里一遍遍核点人头，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家。
失踪案越来越多，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接到报案就开始找线索。找了半年都没个影，谁能想到，案子就在龙治民家里。直到杜长英那一次，一切才有了转折。
失踪当天，杜长英赶完集跟哥哥分手，说了一句"回家再叙"。这话竟真变成最后的约定。家里人一边找人，一边自我安慰："长英啊，多半是贪玩去了，没事没事。"但过了几天，饭还剩一碗，门还留着缝，那沉默就越积越厚。
突然间，表弟带来了龙治民的借条，上面写着杜长英借了不到两块钱。仔细一看，笔迹蹊跷，事有蹊跷。"长英又不是那样人，怎么会跟龙治民借钱？"杜家人心头一下子紧了。亲戚们凑起来，直接堵上龙治民家。龙治民嘴硬，说什么早就写了借条，可怎么都圆不过来，大家伙越说越火，村里那点血性全冒出来了，恨不得当场把他给吊起来。
这时，另一家也冲过来，也是找要人的。原来，他们家叫姜三合，也是独自失踪，最后一条线索落到龙治民身上--那天，有路人看见姜三合跟一个矮个子男人说话，被招呼着去家里干活。人没回来，再没人见过他。
两家人一合计，索性把龙治民直接拉到派出所。但警察最初也有怀疑，"就这干瘦的小个子？能做得下那么大事？"不过，龙治民狡辩不清，神态古怪，慢慢就盖不住了。警察决定进家搜查，妻子闫淑霞明明不太能行动，可口眼一直往后院瞄，像是一屋子秘密都藏在那地方。
刑警稍一靠近后院就闻见不对劲--土腥混着腐臭，扑面过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萝卜窖里，泥土上点点红，那味儿不是腌菜的，竟是浓浓的血腥味道。警察扒开杂草，竟看见了人的尸骨，现场全都愣住，等大队人马到了，萝卜窖一翻，竟整整齐齐里外都塞满了尸体。男女都有，青壮年为主，有的还保着骨，有的已经变了模样，一屋子的死寂。
出去两年悬案，全都能连回龙治民。刚开始，警察还怀疑，有没有帮凶？审了几天，才发觉，这人一点不傻，自己一个人布的局，下药杀人，财物都算好了，连村里的流言风声都顾着掩。你说他怕不怕？也许吧，可更像是死了心。
48条命，怨不怨，苦不苦，谁知道？警察质问："你杀这些人，图什么？"龙治民倒好，满不在乎："谁让国家不管我了，饭没了，活不下去，只能下手，不然我就得死！"听得人牙痒痒，觉得这人疯话连篇。最后一问，他还说："我杀的不是好人，没杀国家干部，没杀单位职工，净收拾些废人，我没错！"多少人恨不得给他两拳，这种逻辑，世上没人能讲清--做人，到底是怎么就能坏到这步？
官司拖不下去，龙治民最终被判了死刑。那天秋风又冷，商县街头还是跟两年前一样安静，家家门前灯都亮到后半夜。说起来，案子结了，可村子里的阴影在黄昏里散不尽。闫淑霞还有没有怕过？ 杜家人最后一晚有没有做个梦？这些人没了，只剩旧泥土和几张飘色的借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