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停火协议生效后,外界期待的"和平曙光"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轮血腥内斗。哈马斯迅速动员约7000名武装人员,任命五名新军事长官,在以军撤离区域设立检查站、搜捕"合作者"。
10月12日,在加沙城,哈马斯武装又与杜格穆什部族爆发激烈交火,造成至少27人死亡。
杜格穆什家族是加沙城最有影响力的巴勒斯坦家族之一,以争议性著称。他们常被指控偷盗人道主义援助物资、战时掠夺武器,并与以色列存在合作嫌疑。
该家族领头人2024年3月被哈马斯处决。近期又因哈马斯指控其与以色列勾结,双方爆发激烈冲突。杜格穆什家族虽否认"通敌",但承认部分成员"违规"。
与此同时,在加沙南部汗尤尼斯的"打击恐怖部队"(由前巴权力机构军官阿斯塔尔领导)和拉法的"人民力量"民兵(由越狱者阿布·沙巴布组建)均公开拒绝哈马斯缴械令,甚至公开宣称"从今天起不再有哈马斯"。
这些武装不仅曾与以色列合作获取武器,更誓言成为哈马斯的"替代者"。 而哈马斯则以"肃清内奸"为名展开全面清剿,试图通过武力重新控制加沙。
必须清醒认识到:哈马斯不等于加沙,更不等于巴勒斯坦。在加沙战前220万人口中,哈马斯仅有2万余人,占比只有1%。
哈马斯的统治,始于2006年选举后以暴力手段驱逐法塔赫,强行割据加沙。
在经过近两年的战争后,哈马斯已是损失惨重,即便补充新兵,实际战力也仅剩5000-7000人。统治合法性本就脆弱,如今更因战争灾难、人道危机而摇摇欲坠。
220万人口的加沙,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而是部族、意识形态与历史恩怨交织的碎片化社会。除了部族武装,还有各种意识形态不同的武装派别。
除哈马斯(绿头带)外,首先就是著名的杰哈德(黑头带),虽同属原教旨派,但独立行动,曾因叙利亚立场与哈马斯交恶。
还有残存的法塔赫系阿克萨烈士旅(黄头带),左翼的人阵、民阵(红头带),以及人民抵抗委员会(白头带)等十几个小派别,彼此攻讦。
这些派别不仅拥有武装,更扎根于地方部族网络。杜格穆什家族、穆贾伊达部落等部族势力,长期掌控资源分配与民兵武装,对哈马斯"外来统治"心怀不满。
战争期间,他们或劫掠援助物资,或与以军交换保护,早已埋下反叛种子。
以色列一停火,便是内斗的开始。当前局势的核心矛盾在于,以色列撤军制造了权力真空,而哈马斯试图以暴力反扑,却遭遇多方抵制。
哈马斯深知,武器是其唯一政治资本--若按特朗普"20点计划"解除武装,它将彻底沦为政治弃子。
因此,强势"清剿内奸"实为三重目的:首先是震慑反对派,重申"加沙唯我独尊";其次是向国际社会展示控制力,争取在后续谈判中保留政治地位;
最后是为未来在"巴勒斯坦国民军"里的身份地位铺路--哈马斯已经表态"武器只交给未来的巴勒斯坦国"。
但是反对派同样看透此局。阿斯塔尔直言:"我们正试图成为哈马斯的替代者。"
而以色列则乐见其成--内塔尼亚胡政府暗中扶持"人民力量"等民兵,意图制造"哈马斯内耗",避免其独占战后加沙。
特朗普在以色列议会高呼"战争结束""哈马斯将解除武装",却对加沙内部复杂现实视而不见。
"国际稳定部队接管加沙"方案,既无兵力部署细节,也无派系整合路径,更忽视一个根本事实:在缺乏统一巴勒斯坦权威的情况下,任何外部强加的"非军事化"都可能引爆内战。
埃及、约旦虽愿培训新警察部队,但短期内无法替代哈马斯,更无法摆平加沙内部如此纷繁众多的派别、部族。而哈马斯绝不会在巴勒斯坦国成立前交出武器--这是其生存底线。
如果美以强行推进缴械,哈马斯或将再次转入地下游击战,而各派武装则可能为争夺地盘爆发全面混战。
加沙的悲剧在于:它既是巴以冲突的前线,也是巴勒斯坦内部权力斗争的角斗场。哈马斯虽被削弱,但仍是当前唯一具备全域动员能力的组织;反对派虽群起攻之,却无一能整合全局。在缺乏包容性政治进程的情况下,任何外部方案都只是空中楼阁。
加沙的未来不在特拉维夫或华盛顿,而依然在其破碎的街道。真正的和平,不在于哈马斯是否缴械,而在于能否建立一个包含各派、各部族、各意识形态的加沙治理框架。
否则,停火不过是内战的序曲,而加沙人民,将继续在"抵抗"与"清算"的夹缝中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