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谁没点故事？你想，隔了十几年，大家又坐一桌，唱歌喝酒聊往事--有人是来叙旧，有人是来找感觉，还有人，其实是来看看那个念念不忘的人过得怎样了。人说同学会是照妖镜，也有人说那是旧电影重播。碰上初恋，心里七上八下，这聚会还能只聊友情吗？有点难。
记得那年二十几，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还是兴冲冲的--新衣服、精心打理的发型，提前翻出过去的合影，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值得说的故事。时间过得快，眨眨眼就都奔着三十去了。结婚的结婚，有娃的有娃，有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车房都有，还有人工作换了几茬，租房拼搏。可当你遇见那个旧人，心里总还是会起波澜。
那天是五一，广东的天气有点闷热。朋友说要聚，有人扭扭捏捏地推辞，最后还是到场了。饭店包间，几道菜，一堆人。有说自己买了新款车的，有聊孩子才艺班，又有人刚捧回了年终奖，还以为自己终于混出点样。场面热闹里有点小炫耀，也有点赛马的味道。只不过，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姑娘。
看她一直低头喝水，偶尔扯着嘴角笑两下，脸色不太对。问起来，她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最近有点烦，老公不咋上心，家里事我都要管，工作上也没好消息。"说着说着，声音哑了眼圈红了。刚开始大家还自顾自聊八卦，见她突然软下来了，气氛也变得尴尬。其实，大多数人都懂，她说的也不是啥罕见事，这年头多少人不是苦着在坚持？
而坐在她身旁的白衬衫男人，静静地听着，眼神明显不一样。他揪着餐巾纸，有点手足无措，"哎，要是我当时再多想一点……"他话没说完，但身边的老同学都晓得，这俩人高中时一对，后来各自走了。撑到毕业，没能熬过异地。再后来，成家了，一个娶了个善良但本分的妻子，有了房、车，也有孩子，日子一天天；一个嫁了憧憬中合适的人，结果婚后却在生活的缝隙里扎了刺。
饭桌上的话题越扯越乱，"你要真过不下去了还不如……"有人半开玩笑。可粉衣姑娘已经止不住了，眼泪绕着睫毛打转。白衬衫男人受不了了，像是被她的话狠狠敲了一下后背。他伸手绕过她的肩，两人在众人围观下抱到一起。那画面，说是"旧情难忘"也好，说"冲动一时"也行。旁边有几个故作轻松地起哄，只当是喝多了闹点趣。
可那阵子，白衬衫男人什么都没顾上。他安慰她，像是弥补这十几年彼此的亏空。"其实，如果你再等我几年……"姑娘倒得更彻底了，哭得小脸皱成一团，在他怀里嘟囔："都怪你当初太快放手，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苦。"这时候，旁边的同学也开始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谁的青春没点遗憾？可偏偏他们这份纠结，是在各自的家庭之外发生的。
我记得那饭局最后是怎么散的--几个说喝醉了，场面太尴尬，有人主动帮他们解围，"送她回家吧，别出乱子。"白衬衫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悄悄拉着姑娘出门，嘴里还在解释："我已经结婚了，这样不太好……可你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愧疚和柔软混在一块，自己也没整明白。
聚会后，视频被传网上。有的网友喊着"拆一对是一对"，有的说"同学会是地雷场"，热门评论全在讨论那两个人到底错没错、值不值得。也有人酸溜溜地嘲讽，"这些人，聚会不是回忆青春，就是找破事。"
其实大家心里都冷暖自知。年少时的喜欢，多少带点干净，带点傻气。那会儿骑自行车追夕阳，买一瓶可乐都兴奋半天。后来长大了，工作家庭琐碎，感情变得复杂。谁还能找回校园那点纯情？有人成了风景，没成生活。你在聚会里遇见，不免想：假如当初再坚持一下，要是没放手，会不会今天不一样？
姑娘的委屈和男人的悔意，其实说到底，都跟彼此的日子沾不上太多边。哪怕重逢、哪怕一时冲动，也删不掉这么多年的现实。你要说他们动了心，没做好夫妻的本分，是。可你要说没真情，或许也不全是错。人到中年，家庭才是根，就算旧情热泪，也不该拿来当重头戏。日子都不容易，谁不是含着泪继续过？
后来听说，粉衣姑娘第二天在朋友圈骂了丈夫一顿，还是继续每天早起去坐公车。白衬衫男人也没打电话，也没再追问那晚的事，只是把家里厨房重新刷了遍油漆。谁也没再提那场拥抱。聚会下一回，估计又是一堆大事小事，谁家娃考上什么学校，谁买了新房，谁升了主任。往事像一盆加了太多水的汤，淡了，也就那回事。
其实聚会就是这样，都是重温一下自己曾经可能拥有而现在没法再拥有的东西。有的人只是想找个角落说一声"你好，很久不见"，有的人则是偷偷盘算还有没有"机会"。可终究，过去都是过去。无论旧情多深、遗憾多重，大家都还是要各自回家数米、熬粥、带孩子。
有句老话说，人生就是"走着走着，过去了，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同学聚会只是一场翻旧账的仪式，但你翻着翻着，总要合上那本老相册。青春如此，生活亦如此。你说，错过了的人是不是就该彻底路过？其实没人能给个定论，但脚下的日子，总比回头的过去，更值得珍惜。哪怕一百个遗憾、一千次感慨，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回自己家门，关好门窗，照顾好眼前的人。至于那些曾经的喜欢，偶尔怀念怀念，未尝不可，但千万别拿来搅生活的烂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