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歌唱家王昆:临终前儿子向她深情告别,多年心结终于解开了

2024-12-05 15:03  头条

王昆是我国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代表作《南泥湾》、《翻身道情》、《秋收》、《农友歌》及歌剧《白毛女》,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她是中国民族唱法的开拓者之一,也是把中国民歌搬上舞台的第一代艺术家之一,被称为"中国乐坛国宝级的人物"。

在歌坛,王昆一直有着"伯乐"的美称。培养了郑绪岚、朱明瑛、陈俊华、郭蓉、李玲玉、索宝莉、成方圆、程琳、王二妮、远征、崔健等一大批优秀音乐人才。

桃李满天下的她,对待学生始终那么无私的奉献,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却疏于照顾,亏欠大多。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儿子对她不甚亲近,埋怨颇深。

王昆的丈夫是著名音乐家周巍峙,比她大9岁,最为人所熟知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进行曲》和长诗《十里长街送总理》就是出自他之手。

两人共同走过了70多年的风雨,始终相濡以沫。

2014年,在丈夫周巍峙去世后仅仅2个月的时间,王昆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弥留之际,一直埋怨她的儿子都陪在她的床前,表示早就原谅了她。她困扰多年的心结,也终于打开了……

1925年,王昆出生于河北省唐县的南关村,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但小学时,她的音乐老师是李叔同的弟子,给她做了非常好的音乐启蒙。

12岁那年,抗战爆发,她家乡所在的晋察冀边区,有很多人都加入了抗战活动。在他的三叔王鹤寿的带领下,全家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王昆虽然年纪小,但也加入了自卫队,后来又加入了县妇救会。

1938年,她成了会里的宣传部长,不但自己刻蜡板,写宣传品,还因为唱歌好,担任了抗日小学的音乐教员。

那时的她,经常站在高高的土台子上唱革命歌曲,用音乐向老百姓宣传抗日。

这些歌曲鼓舞了士气,振奋了精神,动员了很多普通百姓也加入到了抗战队伍中。

就像著名作家王蒙曾赞誉她"革命的女儿"时说的那样:"她的时代是革命和文艺联结得最光彩夺目的时代,她的嗓子用在了抗日救国和革命事业中。"

1939年4月,十八集团军西北战区服务团在唐县境内开展革命工作,作为团长的周巍峙听当地人说:"唐县妇联有个女干部歌子唱的好。"

求贤若渴地周巍峙,决定听听她的歌声。

在唐县的文艺汇演中,王昆一首《松花江上》,顿时吸引了周巍峙的注意力,认为她将会是个好苗子。

当即把王昆吸收进了"西战团",成了名文艺兵。

那一年,王昆仅仅只有14岁,穿上宽大的军装,把膝盖都盖住了。但瘦小的身躯抵挡不住她抗日的热情,她同队伍走遍了晋察冀边区各地,宣传抗日。

后来队伍中的很多人都成了名人,比如说:诗人田间、音乐家劫夫,还有演员陈强、凌子峰等等。

18岁那年,王昆入了党,1944年春又随着"西战团"来到了延安,进入了鲁迅艺术学院学习声乐。

在那里,她成为了鲁艺文工团的成员。在上学的同时,还跟着民间艺人唱秦腔、唱信天游。在桥儿沟的山坡上、莜麦地里、小河滩头经常能听到她银铃一般的歌声。

当时,周巍峙也被调入了延安鲁艺,在戏剧音乐系任助理员,同时还兼任鲁艺文工团的副团长。

周巍峙在遇见王昆之前,就已经指挥演出了《黄河大合唱》,是有名的音乐才子。

王昆对周巍峙非常崇拜,经常跑去向他请教问题,周巍峙也愿意耐心教她。

一转眼,王昆从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姑娘,长成了灵动美丽的少女。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王昆和周巍峙结成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成为了恋人。

1943年,18岁的王昆嫁给了27岁的周巍峙。

两人结婚时,生活一贫如洗,不要说房子家具了,就连一床新褥子也没有。

但那个动荡的年代,两人心中有彼此,能够有共同的理想,日子就非常幸福。

1945年,王昆的事业上迎来了一个重大转折,就是被安排在歌剧《白毛女》中,扮演"喜儿"一角。

多年后,再次提起《白毛女》,王昆回忆说:"这个故事,是我自己当时所在的'西北战地团'收集来的。"

这个故事是个民间传说,名叫"白毛仙姑"。当时适逢党的七大即将召开,鲁艺师生就决定以它为题材,创作一台大型歌舞剧,为之献礼。

在为女一号"喜儿"选角时,团里一直决定让王昆来出演。

因为王昆本就是贫苦农民的女儿,"白毛女"也是发生在她家乡一代的故事,再加上她的好嗓子,都让她成为了喜儿的不二人选。

公演那天,各个解放区的首长和很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都来到了现场观看。

王昆内心有点紧张,周巍峙鼓励她说:"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今天这场战斗一定能打赢。"

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的旋律响起,王昆立刻把所有情绪都抛到了脑后,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故事当中。

那凄婉地歌声在舞台上,如同清冽的山泉,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一开始,剧团的所有人都没有把握。

可当演到喜儿获得解放,舞台上唱起"太阳出来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时,台下的所有领导都落泪了,大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此次演出后,《白毛女》开始了全国各地的公演,而王昆也凭借"喜儿"的歌声,被人们所熟知。

1947年,王昆生下了大儿子周七月。可儿子生下来没多久,她就交给别人帮忙照顾,她又投入到了繁忙的演出中去了。

新中国成立后,王昆进入了中央实验剧团,周巍峙则担任了文化部艺术局局长、中央歌舞团团长等职务。

两人的工作都很多,特别是王昆,后来又进入了中央音乐学院深造,几乎没有时间在家里照顾孩子。

几年后,王昆又生下来小儿子。

和周七月一样,小儿子也是保姆照顾大的。所以,在两个儿子的内心中,母亲没有给过他们太多的母爱。

那时候,甚至在家里也很少见到母亲。更多的时候,是保姆抱着他们兄弟俩,去母亲的演出现场。

在中场休息时,母亲会来抱他们几分钟。

由于夫妻两个经常出差,一个月可能才会回一次家,儿子们几乎都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

后来,儿子们逐渐长大了,和王昆的关系始终不太亲近,母子之间一直有个心结,怎么也解不开。

1998年,王昆从艺60周年演唱会上,周七月还在一篇名为《从侧幕看妈妈》的文章中写道:

"妈妈不称职,家庭观念不强,事业心太重,在工作上不甘落后……"

王昆的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儿子的亏欠,只是等儿子成年后,再想去弥补就什么都晚了。

1962年,王昆成为了东方歌舞团的艺术委员会主任,兼独唱演员。

此后两年,她因为参加了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并在其中演唱《农友歌》而红遍大江南北。

可惜没过几年,特殊时期开始了,王昆和丈夫都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一家人四下分散,很久都不能见一次面。

自己就是再苦,王昆都能忍耐,可怜地是刚满20岁的大儿子周七月,也受到了牵连被抓了进去,两次差点丧命。

王昆的内心极度煎熬,她很想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却又是那么无能为力。

多少个夜晚,王昆流泪到天亮……

直到1977年,王昆和一家人才终于获得了新生,又可以生活在一起。

周七月出来时已经30岁了,事业和婚姻的起步都晚了。王昆鼓励他从事编剧和导演的工作,后来他担任了《林海雪原》、《牛虻》、《江湖兄弟》的编剧。

还做过《双雄会》、《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的副导演。

1982年,王昆被任命为东方歌舞团团长。在她的带领下,东方歌舞团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并引进了一批优秀的年轻演员。

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王昆大胆提出了"观众意识"、"市场意识"和"明星意识"。强调歌唱表演艺术必须紧贴观众新的审美需求。

在她看来,在新的形势下,不能把民族唱法和美声、通俗唱法对立起来,而是要取长补短,把传统和现代结合起来。

王昆在出国访问时,见识到了很多不同种类的音乐类型,她意识到歌唱艺术应该百花齐放。

1983年,在首届春晚上,索宝莉以一曲《夫妻双双把家还》红遍大江南北。

索宝莉正是王昆的学生,在彩排时,王昆对这首传统黄梅戏进行了现代艺术改编,完成了戏剧到民歌的完美跨界。

同时,在春晚上一夜爆红的成方圆和费翔,也都是王昆推荐给春晚导演组的。

在上世纪80年代初,流行音乐被很多人认为是"靡靡之音",但王昆却站出来支持流行音乐的发展。

她勇敢地说:"一些人说,我是引进流行歌曲的'罪魁祸首',对我非常不满意。我坚信,用不了几年,我这顶帽子就会被摘掉。"

为了支持流行音乐在中国的发展,王昆带领东方歌舞团推出了一场《让世界充满爱》的演出。

在这次演出中,崔健唱了一首《一无所有》,当他的那句"难道你爱我一无所有"时,台下的观众实在欣赏不了这种全新的演唱形式,开始有人退席。

还有的观众,站起来质问王昆:"民歌是这么唱的吗?"

相比之下,王昆倒很坦然:"这首歌的音乐非常好,很能打动人,所以我就批准他唱了。我是把《一无所有》当成爱情歌来听的。'你还很爱我,我一无所有还爱我',这不是很好嘛!"

王昆在对年轻人和对新兴艺术形式的培养上,展现了极广阔的胸怀。

她甘为人梯,用全部的热情和精力,托起了每一个学生对新艺术的追求和探索。

王昆总是对学生们说:"今天的歌手不必踩着我们的脚印走。"

她会根据每个学生不同人的声音条件,找到一条适合他们的发展道路。教学中,她总是精益求精,学生唱的每一个音符、咬字,她都会一一矫正。

在王昆的言传身教下,她教的很多学生都成了歌坛非常优秀的歌手。

虽然对待自己的儿子,王昆缺少陪伴,但对待自己的学生,她却倾尽了全力的帮助和培养,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她收学生从来不收钱,有时还要倒贴钱。

有一次在《艺术人生》的演播现场,王昆的一个学生回忆起老师对她的帮助,仍然充满感激:

"我参加'步步高杯'第六届青年歌手大奖赛决赛时,因为作品不是我的,配器和编曲都需要花钱。我借遍了朋友,还是不够。

最后给王老师打电话,向她借10000块钱。她立刻说没问题,结果把她三张存折都给了我。"

歌唱家赵羚也深受王昆的帮助。在上课时,王昆不顾自己上了年纪,眼睛不好,还每天坚持读各种期刊和报纸,把有些文章减下来贴在本子上,再拿给赵羚读。

赵羚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本来是应该自己这个学生应该做的事,却还要麻烦老师。

赵羚深情地说:"王老师把她的积累毫无保留的教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能够传承下去。

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探索,到了耄耋之年还放不下,她曾感慨地说,哪怕到了自己最后的生命也搭在舞台上,也心甘情愿……"

从《星光大道》走出来的歌唱家王二妮,2011年在民族歌剧《白毛女》中扮演"喜儿"一角,受到了王昆的认可。

在王昆从艺70周年的纪念音乐会上,她亲手将一根红头绳和一件土布褂子送给王二妮。

对王二妮说:"希望你能保持自己的原汁原味的演唱风格,不要脱离老布衣的味道,这个最珍贵。"

王二妮始终记得王昆对她说的话:"你要做个真实的人,不卑不亢,老老实实在台上唱歌,观众永远是你的老师。"

2009年,84岁的王昆收下关门弟子--年仅9岁的豆豆。

有一次,为了怕耽误豆豆上文化课,她竟然自己坐飞机到深圳,只为了专程个豆豆上音乐课。

师徒二人经常在琴房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在豆豆看来,他学到不仅仅是音乐,更是做人的道理。

当年龚琳娜创作出《忐忑》这首歌时,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新的演唱方式。

王昆却是第一个给龚琳娜鼓励和认可的人,她告诉龚琳娜:要坚持自己的风格不要随大流。

在音乐上,王昆的眼光是超前的,是无限包容的。

对于学生,她也倾注了全部心血,不在乎出身、资历、年龄,甚至不管你的歌曲是否能被时代所接受,她都愿意无私的帮助你,执导你。

作为老师,她真正的做到了有教无类,海纳百川,当得起"歌坛伯乐"的赞誉!

到了晚年,王昆早已桃李满天下,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2011年,86岁的王昆患上了糖尿病、心脏病和静脉曲张。小腿和脚踝经常因为肿胀而无法走路,在家里需要坐轮椅。

但还是会在家带几个学生,身上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儿。

回顾王昆的一生,她始终在为人民歌唱,为栽培艺术苗子而默默奉献。

她常说:"我的心中常常浮现出一句话:尽管青春已不在,尽管情怀已更改,但是我还是拥有观众的爱。"

以前,她和丈夫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常年聚少离多,到了80岁多时,才开始真正的享受"伴侣"的人生乐趣。

在家中,周巍峙喜欢吹口琴,钢琴也能弹上几曲,王昆就跟着唱歌,"夫弹妇唱"是这个家里的保留节目。

人生最美夕阳红,携手70多年,他们以歌为媒,相互陪伴走到了白头。

2014年9月12日,丈夫周巍峙因病去世,享年98岁。

王昆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却还是大受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

儿子周七月说:"父母一辈子相依为命,一辈子就这么牵手过来。父亲走后,母亲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儿,自己想很久。她有时候会觉得父亲还在医院,待会儿要去看他。"

2014年11月9日,王昆因为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经过抢救病情有所好转,没想到在21日还是突然去世了。

其实,到晚年时,王昆时常想起她年轻时对儿子的亏欠,愧疚之情总是在心头萦绕。

儿子又何尝不知道母亲的想法,他们也到了古稀之年,早理解了母亲当初的艰难。

在王昆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两个儿子每天都守在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妈妈,你放心,我们早就不怪你了。"

昏迷中的王昆,仿佛听到了儿子们说的话,最终还是安详的离开了,没有受什么罪。

两位老人相继去世,中间只间隔了2个月,周七月说:"我母亲是去找我父亲了。"

曾有文艺界的战友们形容王昆和周巍峙这对相濡以沫的艺术伉俪--"伯乐推荐百灵嗓,歌声换来意中人。"

这样白头偕老,死生相随的爱情,才是人们真正羡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