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出来你都不敢信。一个怀着七个月身孕的护士，在滚烫的沙滩上跪了十分钟，硬是把一个没了心跳的溺水游客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时间倒回八月十八号。北京来的王先生带着一家子，捧着面红底金字的锦旗，闯进了文昌东郊镇中心卫生院。锦旗上那行字"危难时刻施援手，救命之恩永铭记"，每个字都像浸着海水的咸涩和后怕。他们要找的人，是急诊科护士长莫刘岸。那天她穿着白大褂，肚子鼓鼓囊囊地顶在白大褂下面，正在病房里给病人换吊瓶，看见这一家子突然红了眼眶，才想起八天前海边那个惊心动魄的傍晚。
八月十号的太阳把沙滩烤得能煎鸡蛋。文昌龙楼镇的海边，铜鼓岭的影子刚要往海水里沉，王先生一家正忙着拍海景。他站在礁石上想拍张浪花扑岸的照片，一个大浪卷过来，人直接栽进了海里。会水的妻子扑过去把他拖上岸时，人已经软得像根面条，眼睛闭得死死的，嘴唇紫得跟茄子似的，怎么喊都没反应。
莫刘岸那会儿正带着孩子在沙滩上捡贝壳。听见"救命"两个字，她跟被针扎了似的，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也跟着踢了她一脚。她冲丈夫喊了句"看好孩子"，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就往出事的地方跑。沙滩上的沙子烫得脚底板疼，她跑起来像个摇摇晃晃的企鹅，每一步都觉得肚子里的重量在往下坠。
到了跟前，她伸手就往王先生脖子上摸。手指按下去的瞬间，心一下子凉透了--没脉搏！她后来跟人说，那时候脑子里跟按了快进键似的，十几年急诊室练出来的本事全冒了出来。她一把扯开王先生的湿T恤，手指抠开他的嘴，把里面的海水和沙子往外掏。做完这些，她"咚"地一声跪在了沙滩上，膝盖撞在沙子上的力道，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一，二，三……"她开始给王先生做胸外按压。肚子顶在大腿上，每按一下，都觉得五脏六腑在跟着晃。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滴在王先生的胸口上，又很快被风吹干。她的手臂酸得像灌了铅，呼吸越来越粗，可眼睛一直盯着王先生的脸，盼着能有哪怕一丝动静。旁边王先生的家属吓得直哭，她腾出一只手抹了把汗，哑着嗓子教他们怎么按。自己跪在旁边，手指还在王先生脖子上不停地摸，耳朵凑过去听有没有呼吸声。
沙滩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人拿出手机打120，有人站在旁边不敢出声。太阳一点点往海里落，把莫刘岸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个影子始终是跪着的姿势。第十分钟的时候，王先生突然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一口带着泥沙的海水喷了出来。莫刘岸的手刚好按在他脖子上，那一下微弱的跳动传来时，她腿一软，差点瘫在沙滩上。
救护车"呜哇呜哇"地赶到时，莫刘岸已经站不直了。她扶着肚子，跟医生说清楚按压了多少下，什么时候有了反应，直到王先生被抬上车，才拖着两条腿往丈夫和孩子那边走。沙滩上的沙子还在发烫，她的膝盖已经红得发紫，可她那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幸好赶上了。
王先生在ICU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救他的人是谁。家属这才想起，当时光顾着哭，连恩人名字都没问。他们在海边问了一圈，又去镇里的医院打听，才知道那个大肚子护士是东郊镇中心卫生院的护士长。莫刘岸在医院里出了名的能干，今年刚被评上"文昌市优秀护士"，急诊考核年年都是第一。她以前在定安的医院上班，后来调到东郊镇，这四五年里，经她手救回来的病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院长蔡惜莲说，莫刘岸怀孕后大家都让她少干点重活，可她总说急诊科离不了人。这次救人的事传开后，同事李睿说起来还后怕，七个月的身孕，跪在那么烫的沙子上，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可莫刘岸自己倒不觉得，她摸着肚子说，当时就觉得那是条人命，别的啥都顾不上了。
王先生的岳母朱阿姨捧着锦旗，手还在抖。她说那天要是没有莫护士，他们家就真散了。王先生的妻子到现在都记得，莫刘岸跪着救人的样子，肚子那么大，动作却一点不含糊，那股劲儿，比男人还稳。
现在莫刘岸每天还是照常上班，给病人扎针、换药，只是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敬佩。有人问她，当时就不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吗。她总是笑笑，摸了摸肚子，那里面的小生命踢了踢她，像是在替她回答。
锦旗挂在了卫生院的墙上，红得特别显眼。王先生一家回北京前，又来看了莫刘岸一次，塞红包被她退了回来，送水果她分了给病房的病人。
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够让人心里发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