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被杀,沦为官奴的妻子去收尸,看到丈夫遗言后羞愧自尽(2)

2025-10-03 17:02  搜狐

他并不奢望突围成功,只盼自己能在落入敌手前完成殉国,这是他作为南宋丞相、忠臣最后的使命。

可天意弄人,元军突如其来,他未及逃出山岭便被擒。

龙脑入口,他满以为死期将至,却不料毒性缓慢、未能立时毙命。

他便在山间地面上抓起污泥脏水强灌入腹,只求催毒发作。

可这番折磨,命却未断,龙脑和污水只令他剧烈腹泻,却救回了一条命。

当文天祥再次醒来,已在元军的囚车中。

他抬头望见天色灰白,耳边是元兵咒骂与马蹄声。囚车颠簸着向北驶去,每一寸路程,都是对他精神的拷打。

从此,文天祥开启了那场长达千里的北上囚旅。

他曾多次绝食,每一顿不食,都是对自身信仰的捍卫。

他一度拒绝进水八日,面容憔悴如鬼魅,连看守的士卒都以为他熬不过寒冬。

可他又一次奇迹般活下来。

命,像是死死缠住他,不让他轻易赴义。

更深一层的痛苦,来自于途中亲眼所见的崖山之殇。

押送途中,囚车驻留在海边,崖山战事刚落帷幕。

船舱狭小,角落一扇细窗,他斜靠在那腐朽的木窗下,目睹了震撼人心的场景。

海面茫茫,十万同胞的尸体随波逐流。

南宋军队与皇室、平民在海中成片沉没,或被元兵屠戮,或主动投海殉国。

一群群人不带哭喊,抱着孩童、携着长辈,一步步走入那没有归途的水里。

文天祥眼睁睁看着老臣陆秀夫背着年幼的小皇帝赵昺纵身跃入波涛,那一跃,如一座王朝最后的旗帜坠入深渊。

整整一夜,他跪坐在舱中,口中含泪无语,只不断磕头朝南,额头敲得破皮出血。

那是对同袍的哀悼,对旧国的送别,也是对自己无法赴死的痛斥。

自此之后,他在囚车中再无睡眠,每夜都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复吟诵,用血泪凝成诗句。

他被送入元大都的死牢,他的腿早被狱卒打断,只能靠着残破木床勉强支撑。

他的饭菜里常混有沙土,他的衣衫冬夏如一,可他仍然,坚毅如初。

他以炭代墨,以石代笔,把千年文脉与血肉之忠写进了一页页粗糙的布帛中。

他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正气歌》,更是他将忠魂寄予万物的誓言。

五年时间,他在地牢中写下五百余首诗,汇成《指南录》《吟啸集》等卷。

这些诗句不是吟咏山水,不是感怀春秋,而是一个囚徒面对亡国、苦难、死亡时,仍执笔如剑,丹心照汗青的见证。

他以诗传信,以字写志。

他不能上战场,却在纸上为大宋立起最后的旌旗。

他曾在诗中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短短十四字,横亘古今。

那不是高调的口号,而是他用血与骨雕刻下的誓言。

历史或许不会记住他曾吃过多少苦,但会记得他在灭国之后,还留下一身浩然之气,抵得住整个王朝的崩塌。

于是,当他被押至刑场的那一日,大都百姓私下传言:"此人不降,真乃天人。"

这是他最后的自白,也是留给天地间最后一份刚正。

衣带绝笔

文天祥死了,这个南宋末年的状元宰相,终于在刑场上结束了他五年的囚徒生涯。

几日后,元廷破例宽恩,许文天祥的妻子欧阳氏前往收尸。

这是她失踪多年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曾经南宋宰相的夫人,如今却是宫中最卑贱的官奴,一身灰衣、布履、憔悴如影。

她缓缓走进刑场边的小巷,那里一具草席裹着的尸体静静地躺着,无人识得。

欧阳氏站在那具躯体前,沉默良久,然后缓缓蹲下,颤抖着伸出手,掀开草席的一角。

那一刻,时光仿佛冻结。

她看到文天祥的脸,眉目安详,仿佛仍旧活着,只是沉沉睡去。

即便死去数日,尸首却不腐,面色如生,这一幕让她一瞬间泪崩。

她并非不爱他,自从文天祥被俘,她便日日期盼,夜夜祈祷。

可她终究是女子,在那国破家亡、身不由己的命运中,她曾写信劝夫屈膝,只为能换来一家团聚的可能。

她知道那一封信成了他的心伤,也成了自己终生的羞耻。

而如今,他死了,却用死,将她曾经的劝降与懦弱一一洗净。

她轻轻翻开丈夫的衣襟,忽然发现,那破旧的衣带之上,竟然有墨迹犹新的字迹。

她擦了擦眼,低头细看: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是他的绝笔,是用命换来的最后一段话。

字迹遒劲而不失温润,笔锋间仿佛仍带着他最后一丝体温。

孔孟之道,仁义为本。他一生读书为官,不为富贵,不为安乐,只为忠义。

他用死亡回答了这世上最后一个问题:"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欧阳氏整个人僵在那里,一行行泪水悄然滑落,那是悔恨,那是自责,那是她此生无法偿还的愧疚。

她曾一度告诉自己:"若他能活,何妨低头?"

可如今她才明白,他活着,是为这"义"而生,不可轻辱。

她终究还是不懂他,直到他死,她才读懂他留下的那行衣带绝笔。

她将丈夫的尸体带走,一步一跪地走出刑场,将他葬于城郊荒地之中。

安葬当夜,她跪于祠堂之中,一夜未起。

翌日清晨,仆人推门而入,却见她身影轻悬于梁上,她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一封劝降书赎罪。

或许,她不是忠烈之士,却也是烈女之躯,她不是怕死,只是直到这一刻,才找到赴死的理由。

此后,大都再无欧阳氏之名。

人们以为她早已死去,或被遣返,或病亡。

可直到十五年后,文天祥的侄子几经辗转,竟在城外一座无名孤墓旁发现一个衣着朴素、鬓发斑白的老妇人,正为一座石碑擦拭尘埃。

或许,她不是那千古文章中的主角,但她用十五年,给自己赎了一个不该的劝降,也给世人留下了另一种忠贞的模样。

有人说,文天祥的绝笔《衣带赞》,是千古忠魂的绝响,而欧阳氏十五年的守墓,是这绝响之后,最温柔也最沉痛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