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疯狂与理想之地:《疯狂动物城2》背后的商业帝国(3)

2025-12-03 09:11  澎湃新闻

间隔10年的两部《疯狂动物城》因为动物主体视角的不同,分别也可以成为鲍曼(Zygmunt Bauman)对两种不同的乌托邦想象的动物隐喻,今年同时也是鲍曼诞辰100周年。

鲍曼通过流动的现代性(liquid modernity)这一命题,将乌托邦比作"一个假兔子的角色",赛犬们穷追不舍,却永远不能达到。而关键就在于,大家都相信兔子洞(rabbit hole)不只存在于《爱丽丝梦游仙境》这样的文学作品中,还存在于朱迪的尝试一切可能(try everything)之中。在第1部里也是通过朱迪幼年时的戏剧(文学作品),将"能实现一切梦想"的动物城是如何被建立的过程以述行话语(performatives)传递给观众。

电影中动物城之外的湿地区

而后现代栖息地(postmodern habitat)拥有更为广阔的背景,充满不断变化和选择的领域。其中最能代表的动物就是蛇,鲍曼就将其命名为"后现代性-蛇"。它每天晚上打开"现代性的笼门"匍匐出去,其中的居住者带着恐惧与好奇走出笼门外,发现非固态又非液态的湿地(模棱两可、形影不清的雾气世界),以及湿地之下掩埋的真实。

乌托邦的实现是"疯狂"的吗?

无论是兔-现代性乌托邦,还是蛇-后现代性乌托邦,其实现路径都不是一片坦途,至少在弥合偏见的过程中逾越彼此明显差异的价值观。我们可以把这一共识过程认为是如安德森所说的"想象的共同体",它所塑造的是"拥有共同历史和起源的社群想象的现代神话"。

这一过程本身就是疯狂的,如果我们再代入福瑞的程度量表就会发现,越靠近自然属性就越像"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状态,也就是生物捕食链状态;而越靠近社会属性就越融入现代生活,是依靠所有人共识维持而来的社会契约。

笔者在澎湃专栏《动漫眼|《:"于是毛茸茸们能团圆"》就谈及站立/着装两位一体的重要性。在《疯狂动物城2》中,我们会看到哺乳动物与爬行动物的具体差异就是从这二者来的:哺乳动物尽可能站立与保持穿衣姿态,而爬行动物则不需要站立,身上的着装也并不太多,尤其是很少穿鞋子--作为网络播客的狸宝(Nibbles)倒是一个例外。

给动物穿衣是一种疯狂,动物之间签订契约是另一种疯狂,谁能想到拟人化动物之间是可以完全放弃物种生理本能,将自己逐渐社会化,并且遵照人类社会行事,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更多当代性语境下的权力。德勒兹对这套就很熟悉,他认为疯狂就是当代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是偏执狂(帝国的)和激情狂(资本主义的)形成的符号体制让权力真正成形。

这里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命名问题,为什么要把《Zootopia》译为"疯狂动物城"。动物城可以理解,但疯狂究竟在于何处?我们有很多其他译名可以选择,如"优兽大都会""动物方城市",但无论哪种选择都回避了乌托邦这个词,而内地官方译名用疯狂代替了乌托邦。其间固然有"疯狂XXX"这样的句式,但真正使用的很少,尤其是在2016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