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中专生不甘心当小学老师,6次连考大学,逆袭成为大学老师

2023-05-08 11:46     今日头条

我,80后中专生,不甘心当小学老师,连考6年大学,成为大学老师

我叫周栋(@艺术之家的春夏秋冬),从小喜欢画画。18岁,我从师范学校中专毕业,到老家的乡村小学当了美术老师。为了圆大学梦,我一边工作,一边瞒着身边所有人偷偷参加艺考,历经三战三败后,辞职来到北京脱产学习。25岁,第六次报名参加艺考,我终于被中央美院本科录取,接着又读研读博,从曾经的小学老师转变成一名大学讲师。

2021年博士毕业的时候,我已经41岁。这些年来,我深知自己未必是那种天赋异禀的选手。能走到今天,大概就是因为那句"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我比别人多的,无非是一份热爱和坚持。

我目前在天津美术学院油画系任教,担任讲师。

我是江苏人,1980年末出生在苏北的一个普通乡镇家庭。爸妈从小就对我的学习盯得紧,我家附近有不少同龄小孩,平时我也喜欢跟他们疯玩,直到5岁那年,一个邻居家哥哥无意中让我喜欢上了画画。他当时在院子里临摹,不一会儿功夫,纸面上就出现了立体的头像,看着栩栩如生。见我这么感兴趣,那位哥哥送给了我一本简笔画书,从那天开始,我就像得到了武林秘籍一样,天天捧着不撒手。

画得多了,我的水平有了长进,每次在幼儿园画画总会有一群小朋友围着看。上小学的时候,县里组织绘画比赛,我画的一张功夫熊猫被学校选中,不仅送去县里参评,还被拿到少年宫参加文化展览。我当时只有6岁多,是年龄最小的参赛者。巴掌大的小镇,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这件事让我爸妈觉得特别有面子,也让我特别自豪,一颗种子就这样慢慢发芽。

在学校,我最喜欢上的课必然是美术课,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我画得比其他人好。爸妈也挺支持,为了让我多受点关照,他们有时会把家里攒下来的鸡蛋送一些给老师,嘱咐对我管得严一些。后来又花钱找了一位美术老师,安排我去上老师家里学。很多同学对家教比较抵触,但对我完全不是负担,反而成了每周最盼望的一件事。

到了初中,开始流行逃课泡游戏厅,我也沉迷其中,成绩掉得飞快。我爸很生气,追问我咋回事,是不是玩游戏去了?我打死也没敢承认。有天晚自习,我和同学在教室里闹得正欢,一扭头发现我爸正趴在窗户上看我,回到家他就狠狠揍了我一顿。那天我才知道,他早就隔三差五地来查我的岗了。从那以后我非常老实,又开始好好学习好好画画。

1993年,我和父母的合影。

备战中考的时候,我爸说:"要不你就考师范中专吧,里面有美术专业,你可以继续画画。"我对学校啥的也不懂,一听可以画画就答应了。考前我还报了一位美术老师办的辅导班,当时班里有二十多个学生,也有高中生在里面学习,说是准备高考,我那时候才知道有专门学美术的大学。

那段时间,除了整天埋头画画,让我记忆深刻的是美术老师把我叫到他家吃了一盘鸡蛋,我觉得特别香,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当时我们在学校还都是自带粮食、咸菜,饭前把铝饭盒加上米放到食堂的蒸笼里,吃的时候浇上一点漂着油星的青菜汤,运气好盛到一点肉沫,像过年一样开心。所以在后来漂泊不定的那些日子里,比起屡屡受挫的痛苦,生活上的苦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1995年,我顺利考上盐城师范学校。我在全县报名考生里排第一,原本能拿到唯一的公费生名额。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公费生却不是我。学校要求把三年的学费一次性交上,8000块钱对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爸妈当时在老家办了个养鸡场,一共也就500多只鸡,每次遇到鸡瘟、天气太热把鸡热死,又或者鸡蛋的价格不如人意时,他们俩总是唉声叹气。为了多赚一点零用钱,我妈还帮人加工蛋糕,每次只能赚一两块钱,后来又在家门口摆了两张台球桌,为了几块钱守到很晚。折腾好长时间,爸妈才把我上学的钱凑齐。看着父母为钱发愁,我开始体会到他们的艰辛,知道供我读书的每一分钱都挣得很不容易。

入学后,我开始接触早期的西洋绘画和中国画,对中国山水画尤其感兴趣。因为我们师范学校是包分配的,文化课的学习要求相对比较轻松,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绘画上,学校图书馆相关的书我借了个遍,一页一页地读,不明白的就记下来去问老师,在写生时着重体会。

1997年盐师期间到安徽下乡写生。

对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从乡村小镇进城读书,看到了很多高楼、汽车,见到了从没见过的场景,让我一度觉得盐城就是世界的中心。有一次,我的班主任夏万杰老师在班会上给我们描述了他去中央美院看到的场景,老师满眼憧憬的描述,也让我瞬间充满想象和向往,从此,央美成了我内心深处的一处艺术圣地。

1998年,18岁的我从师范学校中专毕业,以优异的成绩直接考入本校大专班,当时我很激动啊,以为终于可以上大学了。没想到父母竟然偷偷把我的大专名额拿掉了。

毕业临别,班主任夏老师在走廊尽头找我谈话,他其实不太愿意让我放弃这个机会,最后可能也是被我父母说动了,只好宽慰我:"将来还可以参加高考,考上更好的大学,这个本校大专不上也罢了吧。"我心里非常难过,又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学校。

如父母所愿,毕业后,我成为一名小学老师。人生第一次开始领工资,每月700块钱。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那天,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悦,只是觉得可以自食其力了。我甚至犹豫很久不知道工资该怎么花,最后拿出200块钱给自己买了件衣服,剩下全上交家里。

初为人师,各方面压力并不小,我当过班主任、教过语文,后来全职教美术,一个人带好几个班,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学校的各种活动,从舞美设计、海报橱窗到宣传标语、教室布置、都理所当然地压到一个年轻美术教师身上。

忙碌之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下班到家打开电视看央视的《美术星空》,节目里会介绍一些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评析,以及跟美术相关的历史和前沿思潮,每次都让我觉得眼界大开,内心澎湃。看完节目我就关上房门,打开录音机,沉浸在迪克牛仔的音乐中,总是抑制不住产生一种呐喊的冲动,只有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乡村小学老师了。

1998年小学工作集体照,最后一排左数第五个是我。

有好几次,我路过以前的师范学校,双脚都不自觉地迈进去,坐到当初我上课的大专班教室里,想象着自己如果能上大学会是什么感觉。忙碌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的飞快,入职半年多,我慢慢褪去了那股学生的青涩,开始独立地思考,审视自己。平时除了看电视,我还订了一份美术报,特别渴望从中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老师每天要组织学生做眼保健操,那短短四分钟时间,我习惯在回字型的长廊里来回踱步,想的最多的就是我这辈子都绕不开这个圈了,这种生活一眼就看到头了。我向往的理想世界与现实生活那么遥远,又那么让人难以割舍。

它甚至开始出现在我的梦里--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在央美的操场上尽情奔跑、尽情说笑。那感觉太真实了,以至于我突然从梦中笑醒,才发现是半夜。梦醒后我跑到院子里,抬头望天,看着月亮从乌云后面慢慢探出出来,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迪克牛仔声嘶力竭地呐喊出一个失爱男人的悲伤,也唱出了我放弃大学,错失理想的的苦闷。做完那场梦的第二天起,我开始收集高中文化的书籍,开始了解高考内容,每天抱着语文书、历史书、政治书这些教材看。我想起班主任那句话来了,还可以高考,对,我要为自己的想法拼一把!

1999年3月,我打听到南京艺术学院每年春天会有专业招生考试,但不知道具体日期,犹豫很久,觉得还是得亲自去一趟。那时候学校不支持公办教师参加考试,我请了一天假,瞒着所有人悄悄坐上了去南京的长途汽车,一整夜都在车上胡思乱想。

第二天赶到南艺门口,我不敢进去,问门卫才知道考试早结束了。我在南艺门口晃了好几圈,看着进出的那些大学生,个个朝气蓬勃,让人羡慕得不得了。坐在回家的大巴车上,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第一次尝试就这样草草收场,无功而返。回去之后,我找到以前的美术老师打听了一下,听说中国美院的国画专业比较好,而我中专时学的就是国画,于是打电话联系中国美院招生办,订了一份招生简章,这才看到山水画专业的招生计划,上面写着三年招一次,全国只招4个人,机会非常难得。

我在中专画的山水画。

报完名,我就全身心准备考试了。2000年3月份,我再一次悄悄坐上盐城到杭州的汽车。那年,中国美院的专业课考试有书法、山水创作、山水写生三场考试,60多个学生参加。第三场山水写生是在一座大山里,画完我在考场转了一圈,对比了一下其他学生的画,觉得自己画得还挺好。

回家之后我就开始等消息,结果盼望了很久,一直没有动静。突然有一天,办公室的一个同事告诉我说,有一封你的挂号信。而且特别不礼貌的是,他们把我的信拆了,说是看到这个信是什么美术学院寄过来的,觉着好奇。信封里面是一张成绩通知单,每科成绩60分左右,对专业考试来说,没收到专业合格证书,意味着我已经被淘汰。

我很不甘心,郁闷了很久,后来在美术报上看到中国美院潘公凯教授的联系方式,就贸然写了一封七页纸的长信,把我的一些想法、经历和对考试成绩的不满全都痛快地说了出来,还放了几幅我的画,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块寄了过去。原本我不期望会有回音,没想到很快收到回信,原来潘教授当时是中国美院的院长,他看到了我的信,并亲自写下一段话,让学校的工作人员回寄给我。

潘教授回信说,"作品看了,确实与录取者有距离,因报考人太多,水平普遍较高,所以不易考取。但不必泄气,应再作努力,有志者事竞成。还有一定基础,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对人生一定要有信心。"没想到,潘教授亲自给我回信了!客观的评价和鼓励,让我特别感动,这封回信足以激励我一生。

国美山水画专业三年才招一次生,于是2001年,我转而报考了中央美院,结果又一次落榜。中央美院招生是基础部统一考试,内容有素描、色彩、画人物、画静物这些。当时我们江苏考生在南京考点参加考试,准考证号是04开头,考试成绩公布在人民日报上,我拿着报纸反复核对好几次,整个江苏只有4个人通过,依然没有我。

小学工作期间画的小学生,笔法还有些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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