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生为家庭改行当厨师,卖牛肉米粉半年挣20万

2023-01-16 11:22     今日头条

为替肝癌父亲挣钱,我改行当厨师,在荷兰卖牛肉米粉,半年挣20万

我是90后,彭博这个名字,是我的父亲彭程起的,他希望儿子是个朝气蓬勃的人。我还挺符合这个期望的,从小我就外向,爱跟人讲话。我在湖南常德的汉寿县长大,这里几乎没有山,但有河流。在我长大的年月里,可玩的东西不多。没有智能手机和发达网络的年代,我常去河边抓鱼钓虾。

小时候的我。

初中开始,我交了不好的朋友,打架、抽烟、逃学、成宿待在网吧打游戏。父母都管不了我,我经常挨打,我扛揍,反正我从小被打到大,皮厚。中考没考好,我爸花钱让我进了县一中,我依旧保持着无所事事的状态,学习上没有能让我专心的东西。

相反的是,我爸的数学和物理学得特别好,他生于1963年,在那个年代读到了高中,毕业后没几年到中学里做了代课老师。每次他辅导我做数学和物理,手里边总拿着个东西,我做得不对他就要抽我。他很疑惑,自己理科这么好,怎么儿子这么差?他打人的工具很多,有时是衣架,有时是鞋子和枝条,因为他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小时候我和爸爸。

我爸有股粗粝、野蛮的生命力,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很强,他做事胆子大,从不优柔寡断,非常拼命。在他没去深圳前,他修过电视、倒卖过茶叶、包鱼塘养鱼、养珍珠。

1992年他去了深圳,属于第一批南下打工的人。在那里他进了一家电子厂做主管,管理工厂的生产,厂里主要生产不间断电源(UPS)。在他把工厂的效益做起来后,公司把他升到了厂长,每个月领三千的工资。

我五六岁时,和妈妈跟着他的工作调动去了北京,那时他的工资涨到了七千。我们在北京动物园附近住,每周我妈都带我到动物园玩。1999年,凭着这些年在工厂里学来的电子知识和技术,他把自己做UPS 的技术卖给了一个北京人,辞职后带着20万,我们回了湖南。

我和妈妈在湖南。

1999年前后,广州有个白总知道他在电子行业的名气,邀请他用技术入股的方式,在广州白云区做电子厂,还是生产UPS的机器,他做厂长,管理百来号人。

爸爸(左三)在电子厂。

因为我爸开电子厂,家里很富有,周围的亲戚都巴结他,想去他的厂里工作。那段日子他很风光,办公室在广州的金茂大厦,出门都是专车接送,住五星级酒店。2000年,他在老家请人设计,花了50万建起一栋三层别墅。

但小时候我不喜欢爸爸。他常年在外打拼,一年到头也就回家两次。他一回来我就要挨骂挨揍。他的脾气来得急,脸色说变就变,我很怕他。每次我知道他要回来了,回家前我都要楼梯口双手合十,祈祷他今天不在家。

在我五六年级时,每天的零花钱是10块,多得不知道怎么花,我总拿来买吃的。我那时比较贪吃,后来太胖,家里不让我吃太多零食,我就自己做饭,最喜欢的就是蛋炒饭。我很小就会做饭,为后来做外卖打下基础。

小时候的我和妹妹。

2001年,爸爸投在股票的钱基本亏没了,加上工厂的资金链断裂,他垫付了几个月的工资,电子厂破产后,家里的经济一下子就出现了问题。工厂倒闭后,他带着几个人在广州白云区的元下田社区继续创业,这里汇集了很多外省来的打工者,房租便宜。他在这里租了个房子,做家庭作坊式的工厂,继续生产机器。

爸爸的性格很鲜明,优缺点明显。他敢拼也努力,技术过硬,但爱投机取巧。为了节约成本,他进了二手的机器生产部件,机器质量不好,用着用着就坏了,退单的很多,他又亏了40万,只能赚钱还债。他说话不中听,跟人吵架时挑最难听的话说,虽然他帮过很多人,但吵着吵着,他身边就没有人了。爸爸后来一直创业,一直失败,跟他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我上初中了,进入青春期,很敏感很自卑。身材很胖,家里条件不好,鞋子破了洞还是得穿着去上课,特别害臊。

而爸爸常年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和胆固醇,2010年,他突然中风了,造成左侧偏瘫。他要强要面子,不喜欢让人看到他偏瘫的样子。在外面走路时,他经常要把双手背在身后,用能动的右手去抓左手。其实别人都看得出来,因为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中风后,他没有休息,没有退休,还是担起了这个家的责任,一瘸一拐地在广州打拼,我开始尊敬这个从小我就害怕、逃避的爸爸了。

而我在进入高中一年后,人生的转折点也即将开始。高二时,我的成绩不好,为了考大学,我做了艺术特长生,去学了美声。我从小就爱唱歌,周杰伦、林俊杰正流行,我戴着MP3,在被子里听歌。早读时,别人读书我唱歌。美声的要求很多,形体上人要板正,不能乱动。我开始一周一节声乐、视唱练耳的课程学习,一节课70块。

高中时的我。

老师一直在鼓励、表扬我,说我有天赋。带着我参加县里的歌唱比赛,穿着西装上台,那次我唱的是《月之故乡》,拿了二等奖。当我站在台上,底下的人都为我鼓掌,我的精神好像有了支柱,我有了可以依靠的东西。那时我也慢慢瘦了下来,音乐带来的成就感、自信,让我慢慢变得规矩了。爸妈都高兴,我和家里的关系也变得和谐了。因为音乐,曾经的不良网瘾少年考上了宁波大学音乐学院。

大学时期的我。

而爸爸在数次创业失败后,去了广州从化的一家公司上班,成为公司的研发人员。爸爸在广州工作,我在宁波上大学。我在大学里学音乐史、声乐、钢琴、舞蹈、形体。他在广州开发电解水设备,做氢氧机器。他为公司申请了近五十个专利,那时他的月薪是3万。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爸爸的身体,那时他的三高很严重了,我要求他每天都要去散步、锻炼,他也听我的话。

大四时,学校组织了一个声乐大师班,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荷兰老师,Gerda van zelm,她是女中音。之前我在唱歌时总觉得嗓子不舒服,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很多坏毛病--过度用嗓、下巴和颈部太紧,气息不流通。那时我临近毕业,进不了剧团,也许能做个艺考培训老师,但我不想就此止步,想在音乐上探索更多的空间,想在舞台上唱歌剧。我没找工作,决定去荷兰留学。

我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也不回头的精神,还是跟爸爸开了口。他那时的工资虽然是3万,但有2万是预付提成,公司承诺等他离职了一次性付清。所以他只能支持学费,生活费得靠我自己赚。来荷兰的学费是4万一年,加上生活费和其他费用,一年起码要十万,我没想那么多,也并不担心。

我出发去荷兰。

2014年10月我来到荷兰。刚来的时候我英文不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在学校是用英文授课,上课时我只能听懂一点点,我就拿小本子一点点记术语,回去继续背。

但我的生存能力很强,不会说就多练习,用翻译软件。我是学校里唯一学美声的中国人,朋友们非常包容我,我越来越敢说,错了不怕,一年后,语言关我算是过去了。

我(右一)在荷兰的学校里。

来荷兰时,我身上带了一两万的人民币做生活费,以为能用半年,后来发现完全不行。我开始做兼职,荷兰的课业不重,一天上三四个小时,我用课余的时间打工。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做过二手房东,帮别人搬家,在后厨帮忙、打杂,帮不会说英语的华侨做翻译,带他们去医院。在荷兰用的是欧元,欧元比人民币的汇率是1:7,在这里的兼职收入很高,赚生活费不难。之后我做代购,收入稳定下来,不用再跟家里要钱。念完本科后我又上了2年的研究生,一直到2020年,我研究生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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