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此大宋朝风雨飘摇之际,寇准临危授命,登堂拜相。
寇准拜相,可谓众望所归,早在太宗朝时,寇准就以深习兵事而为太宗信重,故而官拜枢密副使。而寇准的知兵却又在于能够统观全局。虽然大宋的北边没有燕云之险可以凭恃,不过,寇准并不因此而悲观,因为大宋有号称无敌的杨继业,有为辽人敬畏而目为六郎星下凡的杨延昭,有子承父志威镇边关的杨宗保,有搴旗斩将逞万夫之勇的杨门女将,只要杨家将在,大宋朝就在。然而此时,大宋朝最大的隐患,不在兵,不在将,不在险,却在于相当一部分朝士对辽人的恐惧心理--敌人是外边的,恐惧是心里的,甚至当敌人也不存在时,恐惧却还阴魂不散。
这一夜,秋深露重,中书省内巨烛高烧。灯下,寇准展开一封文书,这已经是当晚前线送来的第五封告急文书了。而在前一天的时候,辽兵刚刚破顺安、下遂城,汇兵望都,又破唐河,而此时二十万辽军正分军三路长趋南下,一旦越过冀、贝二州,京师之屏障大名府亦将不保。
也许扫除恐惧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置之死地而后生。寇准将告急文书按住不报,继续饮笑自如。次日,朝臣上奏真宗兵迫眉睫,真宗大骇,寇准才从容仰奏道:"陛下欲了此事,不过五日耳。"遂请真宗亲至澶州,鼓舞士气。自幼生长宫闱的真宗皇帝闻听亲征之言,居然要起身回宫,被寇准劝阻,才勉强坐下,共议亲征之事。彼时朝中已有迁都之议,参知政事王钦若尤力请真宗避乱金陵。寇准直言议迁都者,其罪当斩,继之一番慷慨陈辞,无所顾避的气势,使得王钦若无地自容,而真宗皇帝亦为之鼓舞,决定亲临澶州督战。
十一月的澶州城寒气深深,站在南城望见黄河滔滔,而对岸的北城下,契丹兵还在源源不断向此集结。真宗及随驾的一干朝士再一次犹豫迟疑不敢渡河。当此关头,又是寇准拽着太尉高琼力劝真宗起驾,在真宗默然不决之际,高琼冒死令军士推辇过河,登北门楼,张黄龙旗,远近宋兵望见真宗皇帝的御盖终于出现在澶州北城高高的城堞之上,士气大振,踊跃欢呼,声闻十里,契丹兵大骇不能成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