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照护失能母亲成“24小时女佣”:整天困在屎尿屁里,多次质疑做这事的意义在哪?

2024-04-24 10:45     今日头条

"作为一个50多岁的人,我此前没料想到的一个困境是,从一位事业有成的专业人士,变成全天候护理人员。"说这话的是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他的父亲以96岁高龄过世未久,母亲今年85岁,患有重度阿尔茨海默症。

过去三年多,照护父母占据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原本的生活遭到切割、压缩。日前,胡泳在媒体上公开袒露了这三年多来的心路历程。在他的自述中,不仅有细节记录,还有对老龄化等问题的深入思考。

陷入换尿布、擦屎擦尿的自动化程序里

我母亲今年85岁,是阿尔茨海默症重度患者。我生活当中的核心问题是,天天追问她,你现在要不要尿尿?要不要大便?如果有一天,她既没有尿湿裤子,也没有拉在被窝里,我就觉得这一天好有成就感。

有那么几个月是我一个人管他们俩(当时父亲还未去世)。早上起来,我先准备早饭,管理母亲的大小便。做饭、洗衣服、拖地、擦灰、刷碗、洁厕……白天做这些事。晚上很痛苦。母亲不睡觉,经常折腾。我很恐慌,怕她拧开某一个什么液,给喝了。我瘦了很多,真的非常辛苦。

2022年12月31号晚上,我在另一个屋子里睡觉,就听见扑通扑通的响声。我的心揪到嗓子眼,一阵恐慌,赶紧爬起来,发现我妈把东西扔在地板上,卫生纸撕得满地都是。我火了,跟她大吵了一顿。

我:"你知道我照顾你有多累吗?"

老妈:"谁让你照顾了?"

我:"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老妈:"我对不起你啊!"

母亲的这句话一出,我就知道自己枉费心力,也徒然生气。我就写了"控制情绪"四个字贴在电脑上。

我是典型的"三明治一代":我的孩子未成年,我要养孩子,同时要养老人。所以一开始,我动了把父母送到养老院的念头。我带父母去看了,回来以后开家庭会,结果父亲愿意去,但母亲不同意。她那个时候是轻度症状,她对很多事情还是明白的。我妈拒绝以后,我就跟兄弟姐妹说,我们要做好很充分的在家照护的准备。

可无论你做多少准备,也是没有用的。随着父母哪怕是最小的任务(例如吃饭、穿衣服和上厕所)都渐渐需要帮助,你会感觉自身被带到一个奇怪的、不真实的世界中。你陷入换尿布、擦屎擦尿、洗澡、洗床单、做饭的自动化程序里。

关于遗嘱和死亡,可以放在桌面上来谈

很多时候,我会质疑,自己做这事的意义在哪里?

家里的电话本来经常响。每年拜年的时候,有很多人打电话,后来拜年的人越来越少--父母的同龄人都去世了。最后那个电话再也不响了。去年十一假期时,我们子女三人跟父亲围坐在桌旁,很严肃地谈了一次话。父亲花了好几天,写了一份正式的遗嘱。他写了这一生当中做过什么,哪些是他骄傲的,哪些是他怀有遗憾的,以及他最后的心愿:"不要悲伤,不要搞任何悼念活动……"我们和他谈了什么是临终关怀,如果进医院,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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