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四十六岁，结婚二十年，女儿上大二，按理说这日子该是旁人眼里的"安稳顺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关起家门来，我和老公老张之间早没了半分热气，甚至连他靠近我，我都忍不住浑身发紧。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五年前吧。
那时候女儿刚上初中，学业压力大，我每天五点半起床做早饭，送完孩子去上班，晚上回来洗衣做饭辅导作业，忙得脚不沾地。老张呢，还是老样子，下班回家往沙发上一瘫，袜子随手扔在茶几底下，手机音量开得震天响，不是刷短视频就是看球赛。
我喊他帮忙拖个地，他嘴上应着"马上马上"，屁股却黏在沙发上挪不动窝，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客厅的地板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跟他抱怨两句，他反倒皱着眉说："女人不就是干这些的吗？我在外面挣钱养家多不容易。"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巧巧地扎进我心里。
是啊，他挣钱养家，可我也没闲着啊。我那份工资虽然没他高，但也足够养活我自己，家里的大事小情，老人的身体，孩子的功课，哪一样不是我在操心？他倒好，把"挣钱"两个字当成免死金牌，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夜里躺在床上，他挨过来想抱我，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子汗味，混着白天在外面沾染的灰尘气息，让我胃里一阵翻搅。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觉得这味道是男人味，是安全感，可现在，只觉得刺鼻又油腻。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抗拒，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回事"，然后背过身去，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他的呼噜声震天响，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冰凉。
我不是没有情感需求，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想有个人能跟我聊聊天，说说心里话。想说说我工作上的委屈，说说我看着父母日渐老去的恐慌，说说我偶尔也想歇一歇，不用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
可这些话，我跟老张说过无数次，他要么是左耳进右耳出，要么就是不耐烦地打断我："别想那些没用的，过日子不就这样吗？"
日子？日子不该是这样的啊。
我记得刚结婚那几年，我们挤在一间不到六十平的小房子里，冬天没有暖气，我们裹着同一条棉被，他把我的手揣进他的怀里，焐得暖暖的。那时候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主动包揽洗碗拖地的活儿，会在我生日的时候，跑遍大半个城市买我爱吃的草莓蛋糕。
是什么时候，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油腻、冷漠、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柴米油盐的磋磨？还是他觉得，结了婚的女人，就该被钉在"妻子""妈妈"的标签里，不需要被心疼，不需要被在意？
去年冬天，我重感冒，发烧烧到三十九度，浑身酸痛得下不了床。老张下班回来，看到我躺在床上，皱着眉问："晚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我当时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我告诉他我发烧了，难受得厉害，他哦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翻了翻，发现没饭，又回来问我："那怎么办啊？要不点个外卖？"
他从头到尾，没问过我一句"要不要去医院"，没摸过我的额头，没给我倒过一杯热水。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凉透了。
从那以后，我对他的生理性厌恶，越来越严重。
他坐在我旁边吃饭，吧嗒嘴的声音让我心烦意乱；他洗完澡不穿拖鞋，光着脚踩在我刚拖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我看着那脚印，恨不得把拖把摔在他脸上；他想牵我的手，我会像触电一样甩开，连指尖的触碰都觉得恶心。
我知道，这样不对。夫妻之间，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闺蜜劝我："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忍忍就过去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离婚不成？"
是啊，不能离婚。我爸妈都是传统的人，觉得离婚是丢人的事；女儿还没成家，我不想让她有个破碎的家庭；我自己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真要离婚，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过。
可我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免费的保姆、保洁、厨师？
我也有朋友，是那种夫妻恩爱、相濡以沫的。她们的老公会记得她们的喜好，会在她们累的时候说一句"歇歇吧，我来"，会在睡前跟她们聊聊天，分享一天的喜怒哀乐。每次看到她们，我都忍不住羡慕。
羡慕她们被当成一个"人"来爱，而不是一个被贴上各种标签的工具。
前几天，我妈生病住院，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陪护，连续熬了三天，整个人瘦了一圈。老张倒是去医院看过一次，坐了十分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可我真的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送点换洗衣物过来，他却说："我跟朋友约好了钓鱼，你自己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就哭了。
旁边病床的阿姨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妹子，女人这辈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是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终于明白，我对老张的生理性厌恶，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老了，丑了，身上有味道了。
而是因为，他耗尽了我对他所有的爱意和期待。
是他的冷漠，他的理所当然，他的视而不见，一点点磨灭了我心里的温度。是他让我觉得，我在这段婚姻里，活得像个透明人，我的付出是应该的，我的委屈是矫情的，我的需求是多余的。
这种厌恶，是心冷了之后，身体最诚实的反应。
我见过太多中年夫妻，像我和老张这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女人忙着操持家务，照顾老小，男人忙着工作应酬，或者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两个人没有交流，没有关心，没有拥抱，只剩下搭伙过日子的空壳。
女人的情感需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累的时候有人搭把手，委屈的时候有人听她说说话，难过的时候有人给个拥抱。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需求，在很多婚姻里，都成了奢望。
于是，心先冷了，身体也就跟着抗拒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对一个不心疼自己的男人，还有半分的热情。
如今我和老张，依旧是旁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一起参加家长会，一起走亲戚，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没人知道，关起门来，我们各自沉默，各自孤单。
这大概就是很多中年女人的困境吧，心里装着对爱的渴望，身体却对身边的男人，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