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吉奥·盖尔芬斯坦:25个月5位总统,“背叛”为何成为了秘鲁的“政治基因”?

2023-05-16 10:00     观察者网

【文/塞尔吉奥·盖尔芬斯坦】

秘鲁是一个历史底蕴丰厚的国家,然而长期在国际社会上处于边缘化及脱节的状况,前总统佩德罗·卡斯蒂略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选举产生的,也成了秘鲁"政治精英"们背叛的绝佳对象以及恶果承担者。

那些"政治精英"们一直阻挠佩德罗执政,可以说从一开始,那些推崇藤森主义的政治党派分子和利马政府就对佩德罗执政作梗构陷。但他们一直没能拿出他腐败贪污的确凿证据。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佩德罗无以适从亦毫无准备,这让他作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而对人民的不信任以及不召开议会的决定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反之,那些秘鲁人民会立刻上街游行示威,为建立一个更好的国家呐喊奔走。秘鲁寡头政治表显出了种族主义、对其他人民的轻视、羞辱和排外的态度,而这些游行示威表达了人民对此无比的厌倦。迪娜·博卢阿特目前的执政也是孤立无援,她的政治目标难以企及。

秘鲁现任总统迪娜·博卢阿特(图片来源:ICphoto)

表里不一的做派一直是秘鲁政治阶级的本质及特征。背叛这一传统像是刻在他们基因里似的,早在殖民统治时期,这种背信弃义的做法就已可见一斑,现如今更是盛行。

对阿塔华尔帕失信的皮萨罗最终被部下阿尔马格罗背叛。阿尔马格罗的儿子与其父同名,于1541年同样被克里斯托瓦尔·卡斯特罗背叛。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弟弟贡萨洛·皮萨罗因对秘鲁当地新法不满甚至公然对抗庇护国西班牙,拉开了对抗西班牙君主的四年战争。

19世纪初,在何塞·圣马丁于1820年9月登陆秘鲁南部后,西班牙何塞·德拉塞尔纳将军推翻了时任秘鲁总督的佩苏埃拉,并宣布由他出任秘鲁总督一职。后来秘鲁政界为构陷圣马丁,不惜暗杀贝尔纳多·德蒙特亚古多。

圣马丁失去了各政府的支持,面对国家独立难以实现的境况,他只能选择隐退。1823年,秘鲁军队屡战屡败,政府与国会因无力维持实现祖国独立的战斗全然失去了威信,西蒙·玻利维亚被予以重任指挥作战。此前,秘鲁军队为瓦解"巴尔坎希尤暴乱"努力。这是秘鲁历史上遭遇的第一场政变,上校阿圭罗被任命为国家元首。一些秘鲁精英分子之前已经将侯爵塔格尔立为总统,因此他们对此结果非常不满。

两个政府的存在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也是秘鲁长久以来政局不稳的根源。拉里瓦·阿圭罗退至秘鲁北境的特鲁希略建立了独立政府,但是同样地他遭到了部下的背叛。直到1823年9月玻利瓦尔来到秘鲁,议会通过了相关宪法法案,秘鲁政局才有所缓和,提供了组织独立保卫战的稳定的政治环境。

1824年12月阿亚库乔战役标志着秘鲁以及南美的解放,然而正如最近开始流传的秘鲁前总统阿兰·加西亚在2003年对阿普拉党年轻党员与会视频中所言,阿亚库乔战役中的西班牙军队大部分都是由秘鲁人组成的,而反击的爱国独立分子们则是由拉普拉塔河流域的人、智利人、哥伦比亚人、厄瓜多尔人、委内瑞拉人以及20%的秘鲁人组成的,大部分是土著人及农牧民。利马人以及沿海的秘鲁人帮助西班牙军队作战,可见他们并不想要获得国家独立,这些都证明了,在解放战争中,秘鲁的寡头政客以及精英政客背叛了圣马丁而后背叛了玻利瓦尔。

南美解放领袖玻利瓦尔(图片来源:网络)

一年后,萨拉韦里统领利马,加马拉以及奥韦戈索两位将军联手意欲推翻其在利马的统治。时任总统圣克鲁斯希冀建立秘鲁-玻利维亚邦联,于是与加马拉建立联盟。然而,尽管加马拉与奥韦戈索都反对萨拉韦里,这两位大将军在政治领域还是渐行渐远了。奥韦哥索开始和圣克鲁斯联合,而加马拉则与萨拉韦里结盟,双方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

几年后,1837年,智利入侵了秘鲁-玻利维亚邦联,流亡的秘鲁人帮助智利对抗了自己的国家。同时,19世纪中叶,自西班牙殖民统治美洲愿望落空后,秘鲁成了西班牙军事入侵的行动对象之一。1862年,由海军司令路易斯·平松带领的舰队占领了秘鲁所属领地,并要求秘鲁政府满足秘鲁当地西班牙居民的诉求。随后西班牙与派来代替平松的海军司令帕雷哈更是强加了许多可耻的条件,1865年秘鲁政府为拿回领土控制权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要求,尽管当时部分社会阶层及其反对政府接受的不平等条约。

秘鲁在20世纪的辉煌时刻可以说是在胡安·阿尔瓦拉多将军统治期间,那是一个国家、社会深刻变革的时期,秘鲁对边缘行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以促进行业发展,重新吸引石矿能源跨国公司入驻以减少对秘鲁自然资源财富的开发掠夺。另外,贝拉斯科还在沿海及高山地带深化了农业改革,这对传统的大庄园制度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他鼓励农民建立集体合作社进行农耕,而非小农户土地种植。

1973年,贝拉斯科病重。1975年,二把手贝穆德斯将军背叛了他,推翻了贝拉斯科的通知,自此秘鲁在他手下开始了严重的社会退步,许多广泛实行的贝拉斯科的社会改革都遭到了停滞和取消。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秘鲁的近现代时期:自从1990以来秘鲁已经历经了6个总统,他们选举游说时说一套,上台执政后做另一套:阿尔贝托·藤森、亚历杭德罗·托莱多、阿兰·加西亚、奥兰塔·乌马拉、佩德罗·巴勃罗·库钦斯基和佩德罗·卡斯蒂略。如果我们再加上依法接任的总统马丁·比斯卡拉和曼努埃尔·梅里诺的话,就是8位总统。他们在结束总统生涯后(有些在任期结束之前就结束了任职)都遭到了司法调查甚至是定罪,托莱多在美国遭逮捕,加西亚则是更极端的例子,为了躲避定罪裁决,他宁愿在审判前选择自杀。

秘鲁历史底蕴丰厚但在国际社会上处于边缘化及脱节的状况,前总统佩德罗·卡斯蒂略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选举产生的,也成了秘鲁"政治精英"们背叛的绝佳对象以及恶果承担者。那些"政治精英"们一直阻挠佩德罗执政,可以说从一开始,那些推崇藤森主义的政治党派分子和利马政府就对佩德罗执政作梗构陷。但他们一直没能拿出他腐败贪污的确凿证据。一位杰出的秘鲁律师(非卡斯蒂略的拥护者)坦诚地告诉我,哪怕是一位业务能力不强的律师也能够洗清佩德罗·卡斯蒂略背负的罪名。他"合法地"破坏了这个由独裁者们制定并通过的宪法建造的法治。

卡斯蒂略宣誓就职(图片来源:澎湃影像)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佩德罗无以适从亦毫无准备,这让他作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而对人民的不信任以及不召开议会的决定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反之,那些秘鲁人民会立刻上街游行示威,为建立一个更好的国家呐喊奔走。但其实议会第三次罢免总统的申请达不到必须的87票。

从某个角度看,同样状况下,曼努埃尔·塞拉亚的离场就比佩德罗·卡斯蒂略体面得多。卡斯蒂略没有考虑到各方力量的牵扯制衡,他甚至可能还想掌控权力的关键机构--军队--也许会支持他。然而他也许从未想过事实并不尽如人意。

迪娜·博卢阿特目前执政处于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境地中,这使得她不得不在许多政治目标上退让。她依西安接任卡斯蒂略执政至2026年,但面对民众抗议不得不将大选提前至2024年,但她也对亲近的同党伙伴谈到,大选日子可能还是有些遥遥无期。据可靠消息称,秘鲁全国选举委员会将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进行宪法修订,将大选提前至2023年7月到8月。

2020年11月到2022年12月,秘鲁已经经历了5位总统(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博卢阿特应该承认存在这种可能性,提交议案并等待议会抉择。有两种可能性:提案被议会接受,那么民众游行以及暴力行为在短时间内将会有所缓和,虽然这并不是根本的解决方法,因为要处理这个问题,议会需要调整法律法规,为政府执政平稳运行以及稳定的政治环境提供条件。

但如果议会成员所代表的精英阶层不接受将大选提前到2023年,这就可能产生"火上浇油"的结果,政府需要最好最坏的打算,比如说内战。

一位驻秘鲁外交友人告诉笔者,秘鲁的游行示威,说是对卡斯蒂略的支持,其实更是对立马寡头政治以及议会对社会最底层(尤其是秘鲁内陆、高山地带草原地带人民)的轻视、羞辱、边缘化以及种族歧视行为的不满与厌倦。

博卢阿特无法顺利统治秘鲁,因为她没有任何政治势力或者民众的支持,她只是秘鲁政府当局、议会右翼以及军队的一名人质。博卢阿特任命了许多专家作为内阁成员,但他们没有任何经验、实操以及政治社交能力来应对秘鲁目前这般的巨大危机。如果民众抗议以及暴力行为激化,秘鲁将不得不出动军队,这会导致采取武力镇压的"合法化",后果不堪设想。

秘鲁持续七周的抗议示威已造成50人丧生(图片来源:ICphoto

在国际社会上,可以显见的是美国大使馆无法对秘鲁目前状况作出回应,甚至不清楚其不作为不回应是否是正确的。拉丁美洲四国总统的声明发言,也不过是基于古斯塔沃·佩特罗对"美洲人权委员会(CIDH)是解决一切的神圣万金油"这一想法的公开表态罢了。

阿根廷总统阿尔贝托·费尔南德斯先前已致电并向博卢阿特表示支持,而现在四个总统的声明中又向卡斯蒂略表达了支持。这真是前后矛盾,费尔南德斯作为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Comunidad de Estados Latinoamericanos y Caribeños -CELAC)轮值主席国总统理应召开会议共同商讨面对秘鲁危机的一致态度,正如2010年9月39日厄瓜多尔总统拉斐尔·科雷亚经历政变时,时任南美洲国家联盟(Unión de Naciones Suramericanas-Unasur)秘书长内斯托尔·基什内尔召集地地区首领商议那般。当晚各国政府首脑齐聚布宜诺斯艾利斯商议,在处理厄瓜多尔国内冲突上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并在解决危机中起了重要作用。

结果是,解决问题的两大关键要素因自我矛盾蛰伏躲藏在黑暗中,在天主教教堂里这点就可见一斑。那些反对或支持罗马教皇的主角们相互争论,他们是该支持政府还是政变者,又或是尽力施压推出解决冲突的根本方法。

而军队作为另一大关键要素,在近50年间仍保有传统的发起政变以及反动的特征,但军队中少部分延续了贝拉斯哥主义(起源于秘鲁将军胡安·阿尔瓦拉多,在1968年秘鲁革命的军事政变创建军政府,出任总统)的传统的成员,正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一个最佳时机(虽然不知何时),站出来维护秘鲁人民的切身利益,正如54年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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