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善:《封神》父子关系最吸引我,是“一个绝佳的戏剧题材”

2023-08-01 16:47     新周刊

乌尔善:《封神》的父子关系最吸引我

一部在"英雄成长"的故事主线中探讨父子关系的电影正在成形。

美国知名表演教师伊万娜·查伯克问乌尔善导演:"如果你只能选一个为你自己骄傲的人,你会选谁?你会为了这个人成为更好的自己,你想尽全力回馈对方。"

作家雷晓宇问乌尔善,能不能在作品里展现更感性的一面,能不能做更私人的表达。

她还问他,为什么总是那么理性,为什么好像总要顾及很多规则。

乌尔善当然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华和技巧,编织出提问者所期待的那种合理而漂亮的回答,但他没有。

无论何时,面对这些试图将个人成长与电影创作直接对应的问题,乌尔善都会温和而果断地奉劝:"没可能的。"

导演乌尔善

乌尔善觉得这套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对自己"不太好使",因为他拍电影绝不是照搬个人经历,而更多表现的是"对人生整体的一种理解、想象"。

不过,如果被问到关乎生活经历的问题,乌尔善还是会回答--以一种客观陈述的方式。

就像他这个人,不偏袒理性或感性的任何一方,只是平静地站在中间,将岁月的烟尘抖落,让往事以本来面目示人。

01对自然和生命的敬畏

1972年6月10日,呼和浩特的一对蒙古族夫妇成为了一个男孩的父母,他们给孩子起名"乌尔善"。

4年后,一家人移居北京,过上了部队大院的生活。

男孩懵懵懂懂地记得,在那之后,父亲好像总是在外地演出,母亲好像一直在医院加班。

陪伴他的是父母出门前做好的饭,以及其他小朋友。

玩游戏的记忆永远鲜活,项目有从大孩子那里学来的,譬如打弹弓,也有自己发明的,譬如"打仗"。

长大后的男孩不认为父母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是缺失的,因为教育不必摆出某种架势,或必须付诸言语。

在他这个"案例"中,不过多说教就是一种教育。

父母几乎从不干涉乌尔善的决定--其实他的记忆是绝对的,但我们且谨慎一些--无论是喜欢什么,还是干什么,父母的态度都是宽容和支持。

在乌尔善9岁那年,《封神演义》的小人书版本问世,父母帮他买了回来。

跟随骑着怪兽的神仙,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法宝和仙术,被超现实故事激发了好奇心,这跟现在的孩子们喜欢变形金刚和漫威是同一个道理。

小人书很快就看完了,他郑重地收了起来。

《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

当时的乌尔善还不知道,自己将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通过收音机、电视机乃至电影院的大银幕,反复听到、看到跟小人书的内容同宗同源的故事。乌尔善喜欢画画。

家里的墙壁、书报的缝隙、各类纸张的留白处,都为他稚嫩的涂画所填满,最常见的画面是骑马打仗和各种兵器。

事实上,他的外公是位画家,在徐悲鸿流派的美术教育下,"老画点儿什么风景啊,花啊"。

而影响乌尔善的是《三国演义》《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所以画起来跟老人家"不是一个风格的"。

加之父母都不习画,乌尔善更倾向于认为自己对绘画的热爱是天生的,跟外部激励关系不大。

他就这样一路画到了初中,在课外补习班"少年之家",老师开始关注他。

"你画得不错。"一天,老师对乌尔善说,"你有没有兴趣考中央美院附中?它是一所高中,是专业学美术的。""我有兴趣!"乌尔善果断为自己做出决定。

父母知情后,帮乌尔善交了备考班的学费,让他周末去学素描和色彩。

整个过程无须纠结或严肃商讨,因为孩子的文化课成绩一向很好,画画也不像体育项目,没什么危险性,所以他们没什么可操心的。

备考班距离中央美院附中校址不远,可距离位于海淀区的男孩家挺远。乌尔善自己背着画板,坐公交车去上课,或者跟老师去写生。

没课的时候,他约上三两同学去香山周边画画,自得于这种典型的美术生生活。

考入附中后,乌尔善临摹过许多北宋山水画大师的作品,也在运城永乐宫看过《朝元图》壁画。

然而,当年他一心想学油画,对国画的关注不是那么多,但留下了印象。

志学之年的男孩,还爱上了文学。

导演乌尔善在拍摄现场给演员讲戏。(图/由被访者提供)

乌尔善最喜欢的诗人是T.S.艾略特,最喜欢的小说家是亨利·米勒。

同时,他私藏过从图书馆借来的《四个四重奏》,还将《北回归线》长时间地置于枕边。

书籍的海洋不只在西半球,也在东半球,在乌尔善自己生命开始的地方。

这片海洋对他有着天然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他义无反顾地深入其中,寻获了自己的民族--蒙古族的瑰宝。

在乌尔善看来,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生活方式和信仰,都来自其历史。

蒙古族作为游牧民族的代表,有一些坚定的价值观,"比如说对自然的崇拜、对生命的崇拜、对英雄的崇拜"。

虽在北京长大,但乌尔善小时候常回呼和浩特和牧区探亲,长大后在内蒙古其他地方采过风、写过生,还跟父亲回过巴丹吉林沙漠中心的老家。

当地蒙古族人熟悉的那些自然环境,于他也并不陌生。

乌尔善耳濡目染自己民族延续至今的"长生天"崇拜,震撼于那种对自然和生命的敬畏;他知道蒙古族不排斥领养,而且对非血亲的孩子也视为己出;他认识很多"巴特尔",这个名字意为"英雄"……

自身的蒙古族基因与宽松的成长环境,使乌尔善对民族性的文化深深着迷,"我们要做艺术创作,无论是做电影、做艺术家,还是做学者,这些东西其实都要了解,这是我们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文明的痕迹"。

02

在面对人性时,

是不是坚持了对的事情?

新世纪到来,男孩长成青年。乌尔善以中央美术学院的画室为家,研习起源于西方的油画。

但是,即使在创作中倾注了一切,乌尔善还是被无力感与矛盾感击溃了。

乌尔善意识到,自己迫切需要获得真实人生的感受,以及知识与体验的统一。

乌尔善没有在美术里找到这些,反而被电影艺术所吸引,他再次为自己做出决定:报考北京电影学院。在这个过程中,乌尔善没少意气用事,表现得果决而恣意。

但父母依旧不做干预,他们相信儿子的生命力,也相信他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2004年,乌尔善的独立电影作品《肥皂剧》获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协会奖"、瑞士日内瓦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那时,他的外形正朝蒙古族男子加速靠拢。

乌尔善不是没机会成为一个锋芒毕露、诡秘莫测的个性电影人,可命运没把他往极致的方向推,而是教他入定成一口钟,去承受"怀疑"带来的冲撞。

导演乌尔善

2006年,乌尔善的两次观影体验,使这种怀疑达到峰值。

更有想象力的、更极致的、更超越现实的内容,似乎能让他的怀疑靠岸。

那就利用电影的强大力量,去创造适合这个空间的内容吧。

他想,自己还要赋予这样的内容大众性,"要尊重观众"。

2009年,乌尔善拥抱商业,拍摄了有口皆碑的《刀见笑》;2012年,他拥抱东方魔幻,凭借《画皮Ⅱ》刷新了华语电影票房纪录;紧接着,他拥抱奇幻冒险,开始了《鬼吹灯之寻龙诀》的创作。这时,他走进了不惑之年。

两年后的6月,乌尔善成为一个男孩的父亲。当记者再度问起他个人经历与电影创作的联系,这一时间节点成为从"没可能"中幸存下来的"唯一"。

"唯一有直接关系的就是我儿子出生的那一年那个月,就是《封神三部曲》启动的那一年那个月。2014年6月,我们开了《封神三部曲》的第一次剧本策划会。"

从儿子蹒跚学步,到庆祝9岁生日,之间的3000多个日夜,也是乌尔善亲历这个项目从初见雏形,到一点点成长、成熟的过程。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联系了。乌尔善之所以拍这部电影,更多的还是出于自己对原著故事和"武王伐纣"这一历史事件的研究及感受,他在当中找到了最触动自己的剧情、人物及人物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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