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匈奴西迁的踪迹 ——试论匈人、匈奴同族说(7)

2022-09-30 05:59     360kuai

(二)从奄蔡和阿兰的可能联系看西方匈人起源

经过上文论证,我们否定了奄蔡与阿兰人间的对等关系。然而,在中国史书中出现的奄蔡又名阿兰的说法又当如何解释呢?《魏略·西戎传》有云:"奄蔡国,一名阿兰,皆与康居同俗,西与大秦,东南与康居接。" [9]862奇怪的是,魏略描述的时间大概在公元260年前后。此时的罗马帝国疆域已达到了黑海沿岸。也就是说,奄蔡控制着西起黑海北岸,东达中亚康居的广阔区域,这显然与汉代和北魏时期奄蔡国中心离康居的距离相差太远(分别是两千里和一千里,中国古代文献对于国家间距离的记载,大多基于两个国家首都间的距离)。根据齐思和的观点:"《史记》、《汉书》中所说的奄蔡即是西方历史家所说的西徐亚人" [8]西徐亚人在上古时期曾广泛存在于中亚和南俄草原地带。因此奄蔡很可能就是汉代众多西徐亚部落的一支。"公元1世纪至3世纪,伊朗语族的萨尔玛提亚人和阿兰人控制了多瑙河至里海的西部草原。他们将……斯基泰(西徐亚人)游牧民驱逐出境。"[22]147曹魏时期,时值公元3世纪中叶。阿兰人已经控制了西起顿河流域,东至里海西北岸伏尔加河下游的广阔区域。奄蔡很可能在这一时期为阿兰人所征服,成为其部落联盟的一员。这也正是奄蔡在汉代以后不再从属康居的原因。另外,据西方历史学家阿米安的记载:"通过不断的胜利,他们(阿兰人)逐渐征服了毗邻的民族。就像波斯人那样,把这些被征服者们统制(应该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起来,并冠以阿兰的名号。" [19]413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奄蔡。由于相隔遥远,古代史家并没有深究两者在种族上的差异,只是以为奄蔡更名阿兰。才会有将奄蔡、阿兰视为一国的论断。与此同时,阿兰人在西方的侵攻,也就被中国史家当做了是奄蔡国西与大秦接壤的依据了。因此,3世纪中叶的奄蔡国,很可能是臣服于阿兰人的中亚西徐亚部落,毗邻阿兰人的国度。其活动中心当在里海北部一带。

根据之前推测,匈奴攻占奄蔡国是在公元362年左右。其对奄蔡人的征服无疑打断了阿兰与奄蔡传统的联盟关系。由此来看,匈奴与阿兰的直接冲突似乎无可避免。但是在阿米安的记载中,他对这一时期阿兰人的部落组织却有着如下描述:"阿兰人是由多到难以计数的部落组成的,他们同时分布在世界的两个部分。尽管他们分布广乏并以游牧的方式游走于广袤的土地,但是他们逐渐为人所知,都是因为同一个名字--阿兰。" [19]413他认为,顿河流域的Tanais城是欧亚两洲的分界线。因此,阿米安所说的世界的两个部分当指以顿河为界的欧亚两洲。接着阿米安又对阿兰人的活动中心做出了说明:认为他们是"在亚述海和克里米亚地区之间,发动掠夺和狩猎远行" [19]414的。从以上记载来看,阿米安前后所指的阿兰人似乎是不同概念。前者应当指的是与阿兰人习俗相似,特征相近且广泛分布于"欧亚两洲"的阿兰联盟。而后一段文献中的阿兰人当指代其核心部落,也就是阿米安所提到的长相俊美高大,黄头发的"阿兰人"。这一外貌特征明显偏向于萨尔马提亚人种,与古典文献记载中(希罗多德曾有西徐亚王族是扁鼻人的描述 [23]21)西徐亚人的外貌存在差异。因此匈奴在征服奄蔡后当首先面对与这些阿兰联盟的冲突,而非阿兰人的核心群体。

这些阿兰联盟群体的构成是十分复杂的,从奄蔡的加入来看,其中很可能包括了某些旧有的西徐亚部落。对此,我们是很难做出精确的判断。虽然阿米安在记载中,提到了这一区域某些民族的名称。但由于我们对于他们和匈人是否存在联系,以及这些民族在历史变迁中可能出现的变化等问题的研究尚处在起步阶段(门琴《匈人的世界》一书中有专门章节考证这些民族可能与匈人存在的关系 [24]444-455),要真正说清这些广泛存在于欧亚两洲边缘的"阿兰群体"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匈人会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而不是来源遥远东方的匈奴呢?对此,我们所知并不比阿米安多。另外, ,因为记载的缺失,我们无法在古典文献中找到匈人对阿兰人开战的具体时间。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不加考虑地认为在4世纪中叶来到奄蔡的匈奴人就是欧洲历史上进攻阿兰的匈人,难免有武断之嫌。

(三)从种族特征和外部条件看匈人入侵阿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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