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下，小国如何在全球治理和外交舞台上发挥积极作用，既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问题，也是国际政治研究中的重要课题。
在1月21日举办的人大重阳区域国别论坛之"大使讲坛"第五讲中，斯洛文尼亚驻华大使马博洋围绕"小国如何在国际体系中运作"，深入浅出地阐释了小国外交的独特定位与策略，并结合斯洛文尼亚的实际经验，探讨了小国在国际组织、多边合作及应对全球性挑战方面的实践与贡献。
人大重阳已授权观察者网全文刊载。
非常荣幸今天能够来到中国人民大学，感谢林尚立校长和王文院长的盛情邀请，我也期待能与重阳金融研究院区域国别论坛之"大使讲坛"的在座各位分享我的观点。我是一名外交官，不是学者，所以我尽量少讲理论，多用实际的例子来给大家介绍斯洛文尼亚的情况。
一、小国外交
随着全球外部环境变得更加动荡和危险，小国面临巨大挑战。如军事入侵违反《联合国宪章》，破坏国际秩序；大国之间的紧张局势和贸易战、粮食和石油价格上涨以及供应链的中断，正在加剧全球贫困；气候变化与网络威胁也危及全球数十亿人口的安全和福祉。这些不确定性和威胁会对部分像我们这样的小国的经济、社会和生存构成严重的威胁，因为我们天生就更为脆弱，抵御冲击的缓冲能力较弱。
另一方面，虽然我们在规模上不大，但我们希望能够通过敏捷性、创造力与合作来弥补，这也是我们如何在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多边环境中更有效地发挥作用。国际秩序并非完美，但却是迄今为止我们最好的一个选择。从一个小国的角度来看，如果我们退回到一个"强权即公理"的世界的话，小国无法找到其生存的空间，即使是大国也不会有更好的发展。
马博洋大使
小国可以在很多具体利益上合作，包括可持续发展、气候变化、网络安全，以及影响全球公域的新问题，如海洋治理和外层空间治理等。我们参与制定国际议程。小国往往会缺乏一些有效参与各种国际问题的资源和能力，因此我们需要确定优先事项，分清轻重缓急。很多小国正在为解决全球性问题、缓解紧张局势和促进世界平衡作出重大贡献。这些小国在重要的全球机构中都有代表，包括在联合国、联合国安理会等。稍后我将谈谈斯洛文尼亚作为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的作用。
随着世界加紧应对气候变化、安全威胁、贸易战和竞争等全球性挑战，小国的积极作用和贡献至关重要。
首先，有必要对我所说的"小国"进行定义。有几个不同的标准，我们使用的是联合国的小国论坛（Forum of Small States, FOSS）标准，这是一个由108个国家组成的集团，涵盖所有地理区域和各个发展水平，就小国关心和利益的问题进行合作。唯一的标准是每国人口应低于1000万。
一般来说小国的特点就是人口、领土和经济规模有限。尽管这些国家在军事或者是经济实力方面的影响力相对较小，但它们仍然可以在国际外交和寻求共同解决全球问题方面发挥关键作用。
小国的外交与合作方式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之一。由于我们的资源有限，通常我们会选择结成联盟。在这种情况下，"外交"成为我们的重要工具，体现在寻求协议和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提升我们在国际体系中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小国论坛（FOSS）成立于1992年，是在联合国框架内成立的，旨在为小国提供一个平台，讨论影响我们共同利益的问题。它将小国聚集在一起，加强它们在各种国际事务中的沟通与合作，确保我们的利益能够在全球舞台上得到更好的表达。
通过像小国论坛这样的平台，小国可以共同解决从可持续发展到气候变化等一系列问题，强调多边主义的重要性。这种合作使小国能够在彼此之间分享最佳做法，与大国进行对话，并获得在其他情况下可能无法获得的一些机会。
在国际事务中，有的国家在餐桌上，有的国家在菜单上，有的国家在盘子里。大多数没有积极作为的小国都是在远处默默观察这顿饭。因此，一些小国战略性地在与自身独特挑战密切相关的关键全球问题、谈判和论坛上发挥积极的领导作用，这样才能坐在谈判桌前。
比如，很多小岛屿发展中国家积极倡导采取气候行动，提醒人们注意海平面上升对生存的威胁。大家可能还记得图瓦卢外交部长在2021年格拉斯哥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录制了一段演讲。他们的积极参与展示了他们影响全球讨论的能力，尽管他们国家的国土面积不大。
图瓦卢外交部长在2021年格拉斯哥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讲话
小国倾向于积极参与国际组织的活动，从而发挥集体发言权。有许多优秀的倡议和小国发挥积极的领导作用的例子。比如说最近马耳他这个人口只有50万的小国，在联合国安理会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通过谈判推动通过了一项关于加沙问题的决议，这很了不起，安理会的其他大国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除了我们在外交努力和合作战略之外，国际法对我们来说也极为重要。国际法让我们在全球舞台的互动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国际法提供了一套管理国家间关系的规则和原则，对小国来说，它既是一个盾牌，也可以是一把利剑。
首先，国际法赋予小国参与国际事务和国际组织的权利，确保我们的声音得到倾听和尊重。这种利用法律机制的途径有助于扩大公平竞争环境，为小国提供可解决问题的途径。
此外，许多小国也在积极参与国际法律规范和标准的制定。通过积极参与谈判，有助于形成法律文书。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列支敦士登是阿尔卑斯山脉的一个双重内陆小国，位于奥地利和瑞士之间，人口只有4万，可能比中国的一些大学的人口还要少。
列支敦士登于2022年的联合国大会上提出了一个限制常任理事国一票否决权的提案，以确保当安理会在某些危机或者是其他重大全球议题上陷入僵局时行使否决权的常任理事国将会被追究责任。所以无论任何人、任何国家使用了这样一个否决权，在列支敦士登这样一个小国的支持下，这些国家都需要向193个成员国的联合国大会作出解释。
换句话说，如果在联合国大会上获得108票，小国就可以增强自己的磋商能力，推动制定反映我们利益的政策。这也能让我们更有效地驾驭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
作为第一部分的小结，我想说，虽然小国在实力和资源方面可能有局限性，但它们具有一些独特的优势，尤其是在外交、合作和决策速度方面。合作是我们的基因，可以扩大我们在国际体系中的声音和影响。更重要的是，由于小国没有全球野心，我们作为诚实的经纪人（brokers）更容易被接受。
二、斯洛文尼亚的情况
我想讲的第二点是关于斯洛文尼亚本身。当你来自像我这样一个小国--斯洛文尼亚时，人们很难理解你的国家和人民。我希望今天我能做好这一点。
斯洛文尼亚是一个只有200万人口的小国。我们周围的邻国人口规模都远超我们：意大利有约6000万人口，奥地利有约1000万人口，匈牙利有约1000万人口，克罗地亚的人口是我们的两倍。德国是我们的主要经济伙伴，有8000多万人口，距离我们的边境只有4小时的车程。所以我们必须通过考虑和周边邻国的关系，来制定我们的外交政策。外交政策就是要在我们的利益和价值观之间取得适当的平衡。这一点对于一个拥有大国邻居的小国来讲尤为重要。
斯洛文尼亚也是一个绿色的国家，60%的国土被森林覆盖，这其实比很多欧洲国家都要高，欧洲的森林覆盖率大概是20%多。所以，绿色发展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外交政策之一。
同时，斯洛文尼亚也是一个蓝色的国家，有很多河流直接通往地中海，我们也有位于亚得里亚海北端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海港（科佩尔海港）。讲到这点，关于水资源的外交政策也是我们希望在全球范围内推广的。另外，还有生物多样性，大自然对我们都是非常重要的。
科佩尔海港
我们是深深植根于斯拉夫传统之中的。和世界上很多人一样，我们也曾经遭受过帝国主义的统治，我们曾是奥匈帝国的一部分。当然，在这一点上，可能并不能很简单地解释清楚，但是，在这里我想讲这一点，因为它也能够帮助我们来理解历史，而我们理解历史和认识历史的方式也是非常重要的。同时，这也能让我们有能力去理解对中国历史的看法和认识。
这里我穿插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位斯洛文尼亚裔建筑师Janez Jager的故事，他是奥地利帝国时期的公民，1901年来到北京，领导被烧毁的奥匈帝国租界（当时称为奥地利大使馆）的工作。有趣的是，他从一个奥地利帝国臣民的视角观察并写下了当时中国正在遭遇的不公正待遇。显然，他的文章在帝国的首都维也纳不受欢迎，但另一方面，在卡尼奥拉（Carniola）地区引起了很好的共鸣，那里就是今天在地理上独立的斯洛文尼亚的一部分。
我想说的是，欧洲各国之间有着非常多样和不同的历史经历。这也是我在2021年和2022年为斯洛文尼亚竞选联合国安理会成员时向很多国家解释的，我当时的经历。那时我们也是赢得了非常多的投票，过程中其实就是让亚洲的很多国家和"全球南方"国家理解我们的历史和经验，这也帮助我们成功竞选。
现在让我们回顾一下历史。斯洛文尼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脱离了奥地利帝国，我们加入了南斯拉夫国家。1991年南斯拉夫解体时，我们宣布独立，成立了斯洛文尼亚共和国。
在此，我想补充一点，斯洛文尼亚是在1992年5月12日和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从那之后两国在政治和经济上一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现在，我们的合作更加密切，因为我们是联合国安理会的非常任理事国，而这就是我讲到的小国其实也是可以在国际组织中扮演非常积极的角色，这样能更好地和中国进行合作。
再回到斯洛文尼亚的主题上来。自从独立以来，斯洛文尼亚一直以自己的外交政策为基础，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积极作用。作为曾经奥地利帝国和南斯拉夫的一部分的历史经验，以及作为不结盟运动的创始成员和包括欧盟及北约在内的若干国际组织的成员，我们始终把推动和平与合作铭刻在我们的基因中。
每年5月22日，我们都会庆祝自1992年加入联合国以来的周年纪念日，这也是我们庆祝斯洛文尼亚外交国庆日的时候。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展现我们一直致力于支持多边主义及联合国的重要作用。
作为一个小国来讲，多边合作和联合国的良好运作不是一个选项，而是一种必要。尊重《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是维护斯洛文尼亚主权和世界各国领土完整的基础。
我之前也提到了斯洛文尼亚建筑师Janez Jager的故事。在那个时候，他对于中国遭受的不平等对待和与外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表示非常不满。在许多其他历史案例中，我们认为尊重国际法对于防止各国在军事威胁后被迫放弃主权和以武力改变边界方面至关重要。
作为一个小国，斯洛文尼亚必须积极主动地适应全球性挑战。请允许我介绍两项我们在加强合作、改善对话和建立长期国家间信任方面的举措。
我非常自豪地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斯洛文尼亚与哥斯达黎加、摩洛哥、马尔代夫和瑞士共同领导的一项进程，是争取全球公认享有清洁、健康和可持续环境的权利。之前我也讲到了，斯洛文尼亚是一个绿色国家，60%的国土被森林所覆盖。
斯洛文尼亚湖布莱德湖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对这一"历史性"倡议表示欢迎，称其为2023年三大关键多边成就之一。这也表明，在全球合作最具挑战的时期，以小国为首的国家确实可以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污染问题。
另一个是我们在联合国提出的将5月20日定为世界蜜蜂日的倡议，我们的目标不光是为了保护蜜蜂及其他授粉动物的，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环境。
我还有一项特别自豪的工作是，我们设立和管理了国际信托基金，用于排雷和援助地雷受害者，这项努力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减少了无数受伤案例。通过这一倡议，斯洛文尼亚帮助在30个国家清除了超过1.91亿平方米的地雷污染区，移除了约35万枚地雷和其他未爆弹药。
我们还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广泛的交流，包括刚刚和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的会谈，我们在全球积极开展解决技术和数字鸿沟方面的工作。我们对负责任的人工智能的承诺促成了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赞助的第一个人工智能中心（IRCAI）的建立，该中心致力于基于人工智能的解决方案，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
三、联合国安全理事会
第三部分，我简单谈谈联合国安理会。我们两次在联合国安理会任职。当斯洛文尼亚在20世纪90年代首次加入安理会时，距离《代顿协议》（Dayton Accords）结束前南斯拉夫的战争仅仅过去了两年。我们有战争的第一手资料，我们知道如何创造和维护和平与安全。
我们积极参与维和行动，部署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和科索沃的军事、警察和文职专家，以及在叙利亚、黎巴嫩和以色列的联合国特派团中服务。我们同时在联合国安理会内外通过投票倡导和平。最近我们在斯洛文尼亚建立了一个联合国认证的和平行动培训中心，旨在开战性别平等、妇女、和平与安全、气候以及保护平民方面的培训。
在本届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的任期内，我们的承诺为安理会注入了小国的宝贵经验和积极议程，并在过去30年我们一直努力的领域继续推动信任建立。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努力推进尊重国际法、问责制、预防冲突、透明度以及妇女、和平与安全等相关议程。确保未来我们在应对气候变化、水、粮食安全和保护武装冲突中的儿童方面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我们坚信，每个问题和危机的背后都是个体的生命和痛苦。目前全世界有56场冲突，是二战以来最多的。我们知道，乌克兰战争和加沙问题主导着联合国的议程，杀戮和苦难需要立即结束。这不仅是为了参与战争的国家，也是为了其他受战争影响的国家。它们转移了人们对同样可怕的冲突和人道主义危机的注意力，这些冲突和危机值得我们充分关注。
我们一贯的、可信的历史不言自明，我们是一个积极主动、富有同情心的联合国安理会成员，我们认真听取相关方的立场，予以考虑，并支持实现和平与安全的成果。
30多年来，斯洛文尼亚在国际事务当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像我们这样负责任的小国可以为解决联合国安理会的一些重要严重挑战做出我们自身的贡献。在近代历史上，我们目睹了大规模的战争。安理会一直存在分歧，这点无法避免，今天我们也无法解决这些分歧，但这也不是我们作为非常任理事国想要的。
联合国安理会需要更好地运作，也需要有能力提出新想法并寻求解决方案的国家。这可能不是当前能够实现的，但是斯洛文尼亚认为人类可以做得更好。
斯洛文尼亚是一个负责任的环境管理者，我们为致力于建设一个绿色和可持续的地球而感到自豪。我想，我们的外交政策也遵循同样的路径，就是关心人类的生活，聪明、高效、鼓舞人心，并为人类带来健康的发展！
问答环节
问题1：中国和斯洛文尼亚应该在哪些方面加强合作？
马博洋大使：在人文交流方面，中国与斯洛文尼亚之间已经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果。我个人有许多中国朋友，大家都希望能在斯洛文尼亚和我见面。同时，斯洛文尼亚的很多企业家也常常前往中国。这非常让人高兴。
我相信这将进一步促进双方的交流，包括旅游、教育和人文交流。另外，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在高科技领域加强合作，并吸引更多来自中国的投资。
最近，一家中国药企在斯洛文尼亚进行了投资，此外还有其他一些投资项目。我们同样期待斯洛文尼亚的企业能进入中国市场，如果斯洛文尼亚企业没有在中国设立分公司，那么就不能被称为是真正的全球化企业。未来，双方在这些领域的合作将会是我们努力的重点。
问题2：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对斯洛文尼亚有什么影响？
马博洋大使：我们了解到中国在美国第二次加入《巴黎协定》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美国的再次退出无疑是一个不利的消息。然而，斯洛文尼亚在推动绿色发展和环境保护方面的计划不会因此改变，我们将继续坚持这一方向。
而且，我们相信未来在这一领域中，中国与斯洛文尼亚将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中国在推动绿色发展方面一直非常积极，尤其是自2021年以来。我个人也亲眼见证了中国在生态环境保护领域做出的巨大贡献。斯洛文尼亚将继续致力于这一事业，并在欧盟层面推动更多绿色经济领域的投资。
问题3：作为一个小国，斯洛文尼亚的体育事业，尤其是男子篮球和男子足球，为什么发展得这么好？另外，我代表达拉斯77号球员卢卡·东契奇（Luka Dončić）的球迷，再次请求他能来中国，尤其是来中国人民大学。谢谢！
马博洋大使：东契奇在去年夏天曾经来过中国，我们当然希望他能够再次访问。尽管他非常忙碌，特别是在达拉斯独行侠队的赛季，但我们会尽力寻找机会，让他再次来到中国。
东契奇
在体育方面，斯洛文尼亚虽然是一个小国，但在一些非团体运动领域，如滑雪、攀岩等方面表现突出。这些项目通常较为危险，因为它们需要极大的体力和毅力。在篮球方面，虽然斯洛文尼亚的水平可能不及其他一些前南斯拉夫国家，但我们依然具备较强的竞争力。
曾经有一篇文章探讨过为什么前南斯拉夫的运动员如此出色，分析认为，这些国家的运动员通常体力较强，训练也更加刻苦，同时我们在思想和心理素质方面也有优势。至于足球，巴尔干半岛的足球传统深厚，许多小男孩和小女孩从小就喜欢踢球，这种对足球的热爱似乎是深深植根于我们的文化中。这可能与我们的文化习惯和对运动的重视程度有关。
问题4：从斯洛文尼亚人的角度来看，您觉得，斯洛文尼亚的独立，即从过去的南斯拉夫解体出来，对国家和普通老百姓是好是坏？
马博洋大使：斯洛文尼亚的独立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变化。首先，从经济上来说，独立后我们拥有了更多自主发展的空间。当时，斯洛文尼亚北部仅占全国人口的20%，但其经济贡献却占了80%。
然而，在那个时期，我们的经济并不十分强劲，很多家庭过着非常节俭的生活，我也记得当时的通货膨胀率高达20%。我曾在美国学习经济学，我的教授常提到我们国家的高通胀问题，那时的一顿饭可能花费上百万斯洛文尼亚托拉尔（注：1991年斯洛文尼亚独立后发行托拉尔以取代南斯拉夫第纳尔）。
尽管如此，国家独立的愿望依然强烈。当时，98%的斯洛文尼亚人投票支持独立。回顾历史，我们内部有一种团结的力量，这种团结的力量不仅仅来自外部的压力，也来自内部的共识。
南斯拉夫1974年宪法赋予各共和国对联邦政策的否决权。1991年，当我们决定独立时，这正是斯洛文尼亚人民心中期望已久的愿景。对于许多斯洛文尼亚人来说，独立后，尽管经济上经历了许多挑战，但这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自主权和自豪感。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独立并未带来剧烈的变化，但它代表了国家向前发展的决心和方向。
问题5：您曾担任斯洛文尼亚常驻联合国代表，对于如今极右主义的盛行，您怎么看待这种变化？
马博洋大使：目前我们确实看到了极右主义在世界范围的一些兴起，特别是在德国和奥地利等国家，他们正在经历政治上的变动。每个国家的情况都不同，难以简单评价。奥地利目前的政府由右派政党主导。我希望这些国家能够做出更为理性的决策，以实现更好的政治平衡。毕竟，选举每四年举行一次，政治局势的变化往往反映了不同利益的权衡。
问题6：斯洛文尼亚的冰雪产业经济是非常著名的。2025年哈尔滨亚洲冬季运动会在2月举行，您提到斯洛文尼亚在冰雪运动方面的优势，那么请问斯洛文尼亚是否会在亚冬会期间推广您国家的品牌？
马博洋大使：斯洛文尼亚的冰雪产业确实有其独特优势，但由于气候变化的影响，我们面临着降雪减少的问题，这对我们的冰雪产业带来了挑战。我们正在调整和重新塑造国家品牌，以适应这些变化。我们非常期待亚冬会，我也知道一些斯洛文尼亚的工程师曾参与过崇礼滑雪项目的建设工作。此外，许多中国运动员也定期前往斯洛文尼亚进行滑雪训练。
问题7：斯洛文尼亚是否计划作为一个调解者（mediator）参与国际事务？作为前南斯拉夫的一部分，斯洛文尼亚曾有过从社会主义向资本主义转变的经历。我个人认为，斯洛文尼亚或许能在国际协调上发挥重要作用。
马博洋大使：斯洛文尼亚是北约和欧盟的成员国。随着当前国际形势的变化，我们在国际事务中充当调解者的角色变得更加复杂。我以前在欧盟工作时，曾参与过协调俄罗斯和格鲁吉亚冲突的工作，但由于斯洛文尼亚现在是欧盟成员，通常不会以中间人的角色参与这类事项。
尽管如此，斯洛文尼亚一直保持中立立场，我们仍然关注国际事务的和平与合作。瑞士作为中立国家的例子，也表明中立的国家在这类决策中往往面临较大困难。
问题8：斯洛文尼亚在欧盟对华电动车反补贴税投票中投了反对票，您如何看待与中国在电动车领域的合作，以及中国电动车产业在世界的影响？
马博洋大使：我们对任何与排放相关的问题都非常关注，尤其是在环保和可持续发展方面。斯洛文尼亚始终致力于与中国以及欧洲在这一领域的更多合作，并将其作为我们日常外交议程的一部分。我们认为，电动车产业的发展和相关政策是促进全球绿色经济合作的重要课题。
关于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关税问题，斯洛文尼亚虽然作为欧盟成员国，在欧盟内部存在不同的立场，但我们始终支持自由贸易，认为减少关税壁垒有助于促进国际贸易。斯洛文尼亚在这方面的立场是反对对中国电动车征收反补贴税的，我们希望能够进一步深化与中国的合作，推动双方在电动车产业上的共同发展。
问题9：斯洛文尼亚曾是南斯拉夫的一部分，外交地位非常重要。中国常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您怎么看待这一观点？斯洛文尼亚和前南斯拉夫地区对统一问题的看法如何？是否有可能看到前南斯拉夫国家重新联合，成为一个更强的外交大国？
马博洋大使：我也常常学习中国的历史，因为中国的历史中有许多关于统一与分裂的深刻经验。在南斯拉夫的历史中，虽然有过分裂的过程，但目前并没有显现出强烈的重新统一的动向。我们看到了南斯拉夫地区的一些国家仍相对不稳定。
南斯拉夫解体后分为六国
斯洛文尼亚近年来也经历了政府选举的变动，但我们一直在推动与这些国家的合作。在欧盟框架内，斯洛文尼亚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希望通过欧盟促进更多的国家团结和合作。
至于重新联合的问题，当前并没有任何明显的趋势或计划。但我们仍然支持东巴尔干半岛的国家加入欧盟，并且希望在欧盟内部能够加强区域合作与发展。
问题10：在中斯已经合作多年的基础上，如何在外交框架下进一步推动创新合作？斯洛文尼亚政府是否有战略、政策或行动来促进国际创新合作？另外，您如何看待中国的电动汽车产业及其近年来的绿色发展，是否有相关合作计划？
马博洋大使：关于创新合作，我们大使馆在这一方面的推动还不够强劲，但我们正在积极改进。近年来，商业计划逐渐增多，但我们认为创新合作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特别是在高科技领域。
中国在科技方面的实力非常强大，许多中国企业已经成为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尤其是在医药和新技术领域。中国的生态系统对创新技术的接纳度也非常高，这为我们双方的合作提供了良好的平台。
关于电动车领域的合作创新，斯洛文尼亚的一些企业也与中国企业在这方面展开了合作，并取得了一定进展。此外，我们还组织了一些特别的论坛，其中也邀请了中国电动车企业来到斯洛文尼亚，希望能够满足我们在汽车领域的需求。
至于绿色发展合作，虽然没有具体的答案，但我们之前与中国商务部就此开展了许多交流，相关的努力还会继续。如果您有更详细的问题，欢迎随时联系斯洛文尼亚驻华使馆，我和我的同事们非常愿意在未来提供更多相关方面的具体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