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3月12日消息，继11日上午在马尼拉国际机场被拘留后，菲前总统杜特尔特当晚已被送上飞机，准备前往国际刑事法院总部所在地荷兰海牙。此前，菲律宾总统府确认，国际刑警组织马尼拉分局已收到国际刑事法院 （ICC） 对杜特尔特的逮捕令，罪名为"反人类罪"。
3月11日，在菲律宾大马尼拉地区的帕赛，士兵在菲前总统杜特尔特被拘留地执勤。新华社发
现场视频显示，杜特尔特手拄拐杖，接受逮捕时并没有反抗，她的女儿、菲律宾副总统萨拉·杜特尔特也在此行中陪同。莎拉11日发表声明，谴责菲律宾政府"向外国势力投降"，"背叛了菲律宾主权和国家尊严"。
消息人士称，警方动员了至少7000名警员抓捕杜特尔特。安全部队此前锁定全国主要入境点，包括海港和机场，为杜特尔特从境外回国做准备。
禁毒战争的"反人类罪"
"你说我在杀害吸毒者？我说，如果你摧毁我的国家，我会杀了你。我只是在警告这些毒品杀害了国家精神，他们已不再对社会有任何用处。"
这是杜特尔特广为流传的禁毒宣言。自2016年当选为菲律宾总统，至2022年届满卸任，杜特尔特以铁腕甚至血腥手段发动"禁毒战争"。早在担任达沃市长期间，杜特尔特就曾组建一支"行刑队"，雇佣警方甚至女性负责执行暗杀任务。竞选时期，杜特尔特还曾放狠话要"杀死所有罪犯"。
杜特尔特的铁腕做法在菲律宾国内外引起了质疑。2022年卸任总统时，当时菲律宾官方统计显示杜特尔特的禁毒行动导致6200人死亡。相关人权组织认为，实际死亡人数可能远远高于官方统计，估算有超过1.2万人在禁毒战争中丧生。
国际刑事法院的介入是一个漫长的拉锯战。2018年2月，国际刑事法院宣布将对"杜特尔特领导的打击毒品犯罪行动是否有违反人权的情况"展开初步调查。不久后，杜特尔特宣布，菲律宾将在2019年正式退出国际刑事法院。2021年，菲律宾政府声称其司法体系可以自主调查相关案件，国际刑事法院因此暂停了调查。2022年，小马科斯获得逾58%的选票，当选菲律宾新一任总统。小马科斯一度立场坚决，拒绝配合国际刑事法院的调查。直到一年后的2023年，国际刑事法院以对菲方调查不力为由重启调查，随后菲律宾政府即宣布改变立场，愿意与国际刑事法院合作。
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逮捕令中，一个由三名法官组成的审判小组写道，根据法庭检察官提供的证据，他们认为杜特尔特先生作为达沃市市长以及后来的总统下令的杀戮"广泛而有计划性"。他们认为，杜特尔特先生个人应对谋杀反人类罪负责。"
公开信息显示，针对杜特尔特的缉捕令副本此前一直呈密封状态，并标有"机密"字样，直到3月11日才更改为"公众可见"状态。
值得注意的是，杜特尔特是唯一被纳入红色通缉令的上任政府人员，通缉令中未包含在反毒战争期间担任菲律宾国家警察局局长的德拉罗萨。
杜特尔特被包机送往海牙
当地时间3月11日下午，一位了解内幕的消息人士告诉媒体，一架飞机已准备好将杜特尔特送往设在海牙的法院。当时，杜特尔特仍被关押在马尼拉的维拉莫尔空军基地。但杜特尔特的发言人哈里·罗克表示，他的律师们正在向法院提交一份关于杜特尔特先生释放的请愿书。
当天晚上的发布会上，菲律宾总统小马可斯证实，将杜特尔特送往海牙的飞机已经离开菲律宾领空，飞往荷兰。他表示有信心逮捕杜特尔特的行动合理合法，符合所有必要的法律程序。
如果按照此前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逮捕令先例，杜特尔特被引渡的可能性较小。此前，以"战争罪"或"反人类罪"为由头，国际刑事法院已对包括普京在内的四名俄罗斯领袖和高官、以及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都发出过逮捕令。作为回应，俄罗斯安全委员会曾在2024年称，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逮捕令"无关紧要"。
国际刑事法院公开的杜特尔特逮捕令。图源：ICC官网
国际刑事法院发出的逮捕令仅对缔约国具有法律效力，与俄罗斯和以色列一样，作为非成员国的菲律宾其实并不受约束，通缉令在菲律宾本土没有直接法律强制力。
这也就意味着，杜特尔特在菲律宾国内被拘捕并被火速引渡海牙，本质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内斗清算。
菲律宾根深蒂固的家族政治斗争，根源于家族势力与地方势力、政府与财团之间的相互勾连。华中师范大学菲律宾研究中心教授彭慧发表在《东南亚研究》的论文中认为，菲律宾在向现代国家转变的过程中, 形成了三种特殊的政治形态。
一是传统庇护制与现代西方民主制相结合的政治庇护制，内部为垂直的金字塔式联结结构，主导其国内政治主流。二是南部以亲缘关系、地域分隔为基础的部族政治，其内部的分裂特质使其在与中央政治庇护制度碰撞结合时，极易诱发部族或家族间的大规模政治仇杀。三是以水平方向联结为特征的大规模民众政治运动。三者结合则可以解释，菲律宾国内的精英政治是如何陷入"起义-上台-腐败-下台"的怪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