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晨报消息,11月9日,4岁多的奶娃背着书包兴冲冲奔向幼儿园门口,终于能够上学了。入园前她突然拉住黄庆芝和高和意,冲人介绍道:"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这种时刻,夫妻俩常常最满足。但马上就会笼上阴霾:他们还能当一家人多久?
实际上,黄庆芝只是曾经照顾奶娃的住家保姆。雇主突然失联后,他们将无人接管的女婴带回十堰老家,自费抚养已三年。两人边照顾着,边感觉自己年龄大了好像才懂爱小孩,两名成年女儿幼时没能感受到的陪伴,他们都"偿还"给了奶娃。
直到上学问题逼近,夫妻俩只好选择报警。奶娃的身世却让他们在不舍和失望中来回翻转:雇主找到了,在监狱,还要服刑十余年;雇主有意求助监狱、民政等部门照顾,亲子鉴定却显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最后辗转找到生母,她也还有两年刑满。
如今奶娃在夫妻俩老家上了公户得以上学,以后的去处,悬而未决。夫妻俩是舍不得孩子。如果他们没有年过五旬,如果他们工作稳定--但现在的自己家,算不算奶娃的好归宿?
突然消失的雇主,无法回拨的陌生来电
11月中旬,乘坐从武汉前往十堰的列车,在即将抵达时醒来,窗外已由晴空下的城市高楼换成青山间弥漫的白色雨雾。
黄庆芝和丈夫高和意来自十堰房县下的一个小镇,过去二十多年一直在外打零工,将留在老家的两个女儿送出学,还贷款在十堰市区买下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对于他们来说,有活干就挺好。
2021年7月初,一名老乡给黄庆芝介绍了一个去武汉带小孩的活。黄庆芝和雇主通电话,得知小孩一岁零一个月,没和生母一起过,全由雇主这个父亲管。此前负责照顾的老乡把小孩送来,黄庆芝带着她前往武汉的租赁房,三室两厅,新小区,屋内婴儿用品俱全,品质都不错。
哪怕是个不太寻常的单,6千元至8千元的月薪对于黄庆芝来说却相当可观。高和意也从十堰过来跑网约车,借着租赁房这个临时落脚的地,夫妻俩有了想在武汉扎根的想法,这比高和意独自去西北打工好得多。
小孩很乖,乖得让他们讶异,吃饭不用哄,困了也不闹,自己找个地方趴好就睡着;高和意给自己泡的热茶,提醒过小孩一次危险不要碰,小孩就再也没有靠近过。他们习惯了唤她"奶娃"。
奶娃自己洗漱
通常奶娃她爸十来天打次电话询问近况。到十月中旬,差不多得结第三个月工资时,黄庆芝发现雇主失联了。
几天后,房东通知他们,如果月底雇主不来续房租,只能请他们离开。
夫妻俩有些灰心地回到十堰,奶娃见了新奇的环境却觉得兴奋,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这年年底,他们接到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电话,让照顾好奶娃,会有人来接,费用也会有。这样的电话在2022年又打过两个,来自不同的人,都说得很简短,再回过去就无法接通。
他们总感觉,雇主还没想放弃这个孩子,还想叫人帮照顾,"我们就这样想的,就这样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