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小学8年级,我考上了全塞尔维亚最古老最难考的语言高中Karlovacka的汉语班。课程对我来说太简单,我轻松通过了汉语四级考试,老师破例让我按自己的进度学习。
这是我考上的塞尔维亚最著名的Karlovacka中学官方图片。
那时候,我年年都拿奖学金。每个月5千第纳尔,合人民币三百块钱。高中住宿生活眼花缭乱,别人忙着谈恋爱,跳舞,聚会,我却在另一个世界里,那里只有中文。我自己觉得,那是一块任何人都不曾深入的境地,而自己则获得了准许。我沉浸其中,独享秘密。
高一时,我在汉语桥中文比赛拿到第三名,如果不是口吃,我肯定拿到第一名。很多电视台、报纸媒体都来采访我,因为汉语好,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姑娘在塞尔维亚成了名人。当时的总统与一家中国公司为困难学生发起一个捐赠活动,我在现场唱“北京欢迎你”。
这是我在高中毕业前在学校宿舍。
2014年,我通过中国大使馆申请去中国读北京语言大学,在孔子学院通过5级考试后,我立刻拿到录取通知书,并获批奖学金。我们学校当年只有我一个人考上这所学校。
我开心得要命,迫不及待想去中国。但我仍有一道难关要过,路费是笔不小的钱。校长知道我家的经济情况,帮我联系了中国的公司,他们帮我买了飞机票。去中国,已不是梦想,几乎触手可及。
家里人舍不得我走,没办法,这是我的梦想。全家人送我去机场。2014年夏天,我18岁。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特别兴奋。下飞机,从电影里的古代中国到了一个最现代的中国。那时不知道有地铁,我们国家没地铁,我从没坐过。所以我自己打车去学校。
报名的时候,他们通知我,我已通过汉语水平高级考试,可以跳级到大二读本科,所以我只需读3年。我的奖学金是笔巨款,学校食堂吃饭很便宜,其他的钱,就拿来去做我在塞尔维亚根本做不到的事。
一有时间我就到处走,去了西安、青岛、上海、深圳、长沙、福州、沈阳和香港。在西安古城,像走在古装剧里,圆了12岁时的梦。终于有钱买新衣服了,我学会蹦迪,打扮,化妆,还买了小时候得不到的吉他。我变得外向和直接,虽然还是有一点口吃,但我不在乎。我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在图书馆交到很多朋友。参加各种校内外活动,十分投入。去对外经贸大学看粤语歌决赛,还参加了猜歌,很多港澳朋友好奇为什么一个塞尔维亚女孩喜欢粤语歌。
这是我2014年在对外经贸大学参加猜歌环节。
第一次暑假回塞尔维亚,家人差点认不出我。一年前,就在这个机场,飞出去的是个不爱言语衣着土气的乡下小姑娘,飞回来的好像是另一个人,妆容精致,穿着时髦,见人就滔滔不绝,变化太大了!
这是我在北京鼓楼一家餐厅吃饭。
回到北京,朋友告诉我,北京服装学院来招外籍模特,一去报名,我就被选上了。没有报酬,但能为他们的毕业作品友情出演,我很乐意。大学最后一年时,我决定考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
准备了一个月就去参加考试。四个部分:笔试、口试、面试和创意。最难的是笔试的艺术理论,那些术语抽象晦涩,难懂又难记。根本不相信自己能用中文答出来,我居然做到了。创意的部分是现场编剧本,我写了一个时空穿越的科幻故事。我被录取了!我是班上唯一的外国人。
这是我参加旗袍大赛。
【如果你也想讲述自己的故事,请发“私信”告诉“自拍”】
其实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人一开始都是直觉为先,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做到,但是你就做到了。没有任何东西是编排好的,整桩事并没有白纸黑字地确定下来。事实上,从我看《风云》那天起,我已踏上了一趟长征,历经一个个插曲,最后驻足在电影里,又回到原点。
我暗恋过一个外籍男生。后来,我们没做恋人,成了朋友。我在北影的第一个练习作品,邀请了他做男主角。故事是讲一个跨国情侣的异地恋:男生喜欢一个中国女生,但中国女生得出国留学,男生提出分手,女生不想分手。后来女生真去法国,他们分手了,男生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