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5万字求谅解 弑母案犯吴谢宇称:受虚幻世界影响 目睹尸体照片崩溃

2021-12-13 13:41     腾讯

摘要:2021年8月26日,吴谢宇弑母案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吴谢宇犯故意杀人罪、诈骗罪、买卖身份证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三千元。一审宣判后,吴谢宇提起上诉。

2015年7月10日17时许,吴谢宇趁母亲谢天琴回家换鞋之际,持哑铃杠连续猛击谢天琴头面部,致谢天琴死亡;后又向亲友隐瞒谢天琴已被其杀害的真相,虚构谢天琴陪同其出国交流学习,以需要生活费、学费、财力证明等理由骗取亲友144万元予以挥霍。逃亡三年多后,吴谢宇在重庆江北机场被捕。

2021年10月,27岁的吴谢宇在看守所中手写了数万字信件,分别给舅舅、姨妈以及此案涉及的被诈骗受害者。

吴谢宇在信中常用排比句和感叹号,字迹时而潦草,或书写十分密集,“不是我不认真,因为我现在是死刑犯,按照看守所规定,我24小时都要截着手铐脚镣,这对我的写字速度和笔迹有很大影响。”吴谢宇解释。长达约五万字的信件中,吴谢宇向亲友们表达了忏悔,并希望获得他们的谅解,争取“一个生的机会”。

我们从这些信中选取了7个关键词,并摘录了部分信件内容,它们通往吴谢宇呈现的另一个隐秘世界。

吴谢宇和阿姨说,自己从小就是一个“小病猫”:小时候的生活就是看病买药吃药、看病买药吃药。幼儿园时,他脖子上起了“很脏很难看的东西”,后来认为是某种皮肤病,小朋友们看到他的患处,嘲笑他:“脏死了!你离我远点,别弄到我身上!”读小学时,脖子渐渐好起来,又患上哮喘,被同学形容“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

“我这身体怕是永远好不了了,我的身体会越来越破烂下去,最后报废我就死了。”他在信中回忆,“哮喘让我越加自卑,对我自己这小身体越加不满、愤怒、悲观、失望,这艰难喘息的身体就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即使上了初中,哮喘症状逐渐缓解,他认为“它”仍然潜伏在身体里某一处,随时变本加厉击垮自己。高一上学期,父亲去世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只要身体哪里出了一点毛病,就觉得自己得了大病,征兆只是刚刚显现,恐惧“很快我就会像爸爸那样死去。”

吴谢宇现在将这种心理总结为“疑病症”。比如高三总复习时期,他频繁出现心慌、心悸、心绞痛,晚上严重失眠,白天极度疲惫,妈妈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左心房心律不齐”,但吴谢宇不相信医生说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来高考考砸也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

“自从爸爸做了手术还是死了后,我就不相信医院和医生了”,吴谢宇说,读大学后,他心慌心悸、心绞痛,“濒死感”也越加严重,有段时间经常去校医院,每次检查结果都是“心律不齐”。

他不吃医生开的药,怕一直吃药变成爸爸当年自嘲说的“药罐子”,后来,他连校医院也不再去,觉得“疑病症”已到病入膏肓地步:完了,我和爸爸当年一样无力回天了,我随时都可能突然猝死掉,就像爸爸当年突然死掉一样。

2015年上半年,吴谢宇读大三,他开始以为“我很快就会猝死,妈妈也和我一样,不想再熬下去了,妈妈很快就会自杀”,觉得他们俩唯一的归宿就“在那个世界爸爸的身边”。

编者注:2021年8月26日,福建省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吴谢宇悲观厌世,曾产生自杀之念,其父病故后,认为母亲谢天琴生活已失去意义,于2015年上半年产生杀害谢天琴的念头,并网购作案工具。2015年7月10日17时许,吴谢宇趁谢天琴回家换鞋之际,持哑铃杠连续猛击谢天琴头面部,致谢天琴死亡。

信件截图 源引极昼plus

我爸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从我爸走的那天起,我就无比害怕,天天恐惧:“我这破身体随时可能会像爸爸一样得重病,我说不定哪天就会像爸爸一样突然死掉。我爸竟然都会死,说明死是一件非常容易发生、随时都会发生的事了啊!”我的“疑病症”伴随着爸爸的死而加重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身体里出现的每一个小问题、异常现象都会让我被非理性、不可抑制的无限夸张扩大想象成“我身体出了大问题、得了大病,现在才刚刚开始!”

父亲因肝癌去世的消息是阿姨在电话里告诉吴谢宇的,“你爸爸出事了。”吴谢宇回忆,他当时读高一,呆呆地跟着亲戚回老家奔丧,大姑见到他,嗓子已经哭哑了:“你爸死得很痛苦,走之前一直喊疼。”她又说:“你爸走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小宇、小宇啊……”

“就是这两句话,让我觉得我这一生就在那一刻结束,跟着爸爸一起死了。”吴谢宇说,他觉得父亲死不瞑目,第一反应罪魁祸首是自己:父亲手术前,他曾去医院看望,只在病房里待了几分钟,就跑出去看书;父亲去世前两天,妈妈带自己回老家看爸爸,他又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跑出去背历史书。

“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我爸就要死了?”吴谢宇继而恨亲戚,让自己错过见父亲最后一面。

“我实在太想能在心里找几个人去怪罪,去和我一起承担分担这罪责。”吴谢宇说,他日日夜夜在想父亲的死因,他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最终把根源归咎于长辈们的见死不救,他后来在大学时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父亲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钱,不得不放弃治疗回家等死,而当时没人在经济上施以援手,“冷酷冷漠、无情无义。”

事实上,据吴谢宇父亲吴志坚同事回忆,吴家一直没有求助过,也做了较为保守的介质治疗,“放弃治疗也是因为他想在家里走。”